拂耽延恐风灵闻声了起忧,打断她道:“那些事自有我,你跟着操忙了大半夜,便暂先跟着管事往客房中去好生歇着。”
高阳公主一身素缟似的月白襦裙,撤了惯常的高髻,只以素银发钗固了个螺髻,面上安静如水,瞧不出半点颠簸。她懒懒地倚在一张矮脚圈椅内,手边的案上有一盏氤氲着热气的茶汤,不过拂耽延向来不甚讲究,宅中既无好茶甜浆,亦无精美详确的茶具,她毫无兴趣于这盏粗陋的茶汤。却也不因候等多时显出怨色,这于她倒并不平常。
拂耽延搁了药碗,摸摸她的手脸,又伸手入被衾中探了探她的腿脚,皆是一片冰冷,怕是那医士说的阴虚阳脱的急症将至。他稍一踌躇,便脱了袍靴,褪了里衫,光赤着上半身,只剩了一腰白绫裈裤。
杏叶见拂耽延出去,抱着一堆脏衣物从地下站起家,忧道:“延将军,我们这一夜不归,宫里……”
他既说了自会担待,总好过她一个婢子操心。杏叶如是一想,倒也安了心,跟着管事往客房去了。
拂耽延端着汤药,坐在睡榻边,她的脸堪比素绢,渐渐地转过眼来瞧他,不见平素眼里的灵动,仿佛连目光都很难堆积起来,嘴唇轻颤,细声问道:“你何时回的长安?我爷娘可见了……”
他偏头瞧了瞧身侧睡得安稳香沉的风灵,她神采恬然,眉间一派败坏,猜想约莫真未有恶梦胶葛于她,再摸摸她被衾中的手脚,皆已暖了过来。
拂耽延谨慎地将本身的手臂从她颈后抽出,怕她就此惊醒,便又在她身侧轻放了一个锦靠。门上轻叩又响了两声,他皱起眉,揉着教风灵枕得酸麻的手臂,出阁房去开门。
“你在院外守着,不准人出去滋扰。命人去瞧瞧昨夜那跟来的侍婢起了未曾,她若已起家,便嘱她去灶房做些娘子平素喜好的吃食,待她醒了好用些。”拂耽延一面往配房去洗漱清算,一面小声向老管事叮咛道。
拂耽延低声缓缓道来,风灵的鼻息变得绵长安稳,搁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不觉滑落下去。他垂眸凝睇了她一会儿,见她已睡得深沉,便自语似地将最后一句说完:“也不枉你称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阿爹阿母。”
“你这是何为么……”风灵虽无甚力量,还是扎挣着别过眼去不瞧他。俄然被衾一动,火烫的身子带着她所喜好的好闻的气味,一同落入被衾中,将她搂得紧紧实实,瞬时淹没了她四肢百骸沁出的寒气。
拂耽延将她往本身胸前带了带,伸手掖好她后脖颈的被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