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引发贵女豪妇之间轩然大波的越锦,成了一件件惹人眼的锦衣时,又出了一桩惊天大事,一夜之间将越锦之争冲淡,世人再不群情越锦如何,倒是悄悄私语高阳公主如何。
风灵脑袋里一片空缺,浑浑噩噩地祭拜过米大郎,便往米宅外走。
有功德者煽风燃烧,使得此案在长安城内闹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皇家颜面尽失。这话经过御史,在大朝时传至贤人跟前,直惹得雷霆万钧。贤人当即便命令腰斩了辩机,连同公主身边十数名仆婢,一同正法,将高阳公主禁足于府中,无谕不得出,算是予梁国公房玄龄一个交代。
随后她便失了明智,眼里瞧不见满贩子来往的人,耳里听不见杏叶在她身边孔殷的叫喊,迈开大步走到送她来的马车前,果断直接地向驾车的内监命道:“解开。”
马铃响处,贩子上的人皆惊起,分拂开一条道躲让她,有老弱或行动迟缓些的,连滚带爬地避开,颠仆摔仆者浩繁。
公主率性,出了些丑事,本也算不得甚么天塌地陷的事,如此告结束便罢。偏高阳公主听闻辩机遭腰斩丧命,便于府中上疏求同房家次子和离,求贤人恩准剃度受牒削发去。贤人看了上疏,只暴怒着叱了一声“不准”,便倒地昏仆,哄动旧疾。
风灵别无他法,侍疾的事也插不上手,除却每日探视问安,便只能极力将本技艺里的差事办好,幸亏贤人大安后便可便能设立商课,筹措起出兵高丽的军资。
她将铜球举至面前,太阳的光芒在利刺伤闪烁,她喃喃道:“第三枚铜球。”
风灵得悉这动静时,竟还比市坊之间晚了数日。若非贤人突然病倒,她还一无所知。
且听那管事说他此番出去,带着韩拾郎,一起也不缺人照拂。既如此,风灵也放心了。
到了米宅门前,风矫捷懵了。门框上裹了玄色布帛,大门敞开,院内四周黑帛飘零,哭声哀绝。米大郎是粟特人,风灵长年与粟特人混在一处,深知这玄色布帛意味着甚么。
引她来的家奴一面请她入内,一面带着哭腔道:“我家阿郎昨日从城外返来,因焦急赶回,走了一段山路,好端端的车,说坏便坏了,连马带车滚落山下,阿郎他……在山石上磕了头,送返来时,人便没了……”
再昂首时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小人晓得娘子是宫中来的,我家阿郎死得有怨,求娘子为他解怨,不教恶人清闲法外。”
“阿郎出过后小人去查验过马车,车并非无缘无端便坏了,是是以物卡在了车轴中,铰断了车轴,方才出的事。此物模样古怪,小人自忖着别是有人成心为之,便私携了返来。”说着他又快速跪下,脑袋重重地磕在了风灵脚旁。
阿盛无法,想想此事牵涉甚大,且因贤人病倒,并未圈作禁中语,外头早已传成了大风巨浪,即便本身不说,她迟早也会晓得。怕她不懂忌讳,在贤人病榻前再说错了话,只得低声相告。
几家权贵的夫人娘子为了忽如其来的越锦明争暗斗了好一番,从一匹匹越锦里扯出的恩仇盘根错节,细提及来,可足足说上好几日。不敷财力与家世去争越锦的,便乐得看一出出的好戏,整日兴趣勃勃地啖着当季的樱桃酪,或窃保私语,或谈笑风生,话资充分。
风灵前去两仪殿望探时,李世民公然沉沉昏睡,牙关紧咬,连汤药都灌不出来。全部尚药局忙作一团,外头守着的大小妃嫔世妇皆红肿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