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延兄弟……”柳爽口中称兄道弟,面上笑得竭诚,“恰是为我那表弟来的,也不知他犯了甚么,竟教折冲府拘下了,别是有甚么曲解在里头。我那表弟,虽恶劣了些,毕竟怯懦,家风又严,欺男霸女、劫掠作奸一流的肮脏事,是千万行不来的。”
拂耽延怔了怔,心头顿时一软,“你多虑了,真要归京,你若情愿,亦可同去,怎就说得生离死别了普通。”
“既做了那样不堪的事,便该认罚,我如何救你?”柳爽拿腔拿调地怒斥了两句,瞟了一眼一旁的狱卒,只见狱卒正漫不经心肠察看别的樊笼。
有狱卒见韩孟引了人出去,一溜儿跑来作礼。韩孟向柳爽道:“柳公子请便,只是要快些,此地毕竟不该来的。”言罢也不跟着他出来,回身往牢房外头去了。
索庭怔住,却也不算笨,接着柳爽的话道:“不过一时髦起,想着逗逗那顾坊的小娘子,半夜摸走了她房里的一支金簪子,我也闹不明白,怎就被带进了折冲府牢里。表兄救我!”
风灵倒不恼,反倒笑得更甜了些,“你担忧我名声更多些,还是拿住奸人更要紧些?”
拂耽延放下筷箸,略一沉吟,“如何的贩子体例,你且说来听听。”
风灵漫不经心肠晃着脑袋,“原猜了几分,只不能肯定,刚才见了都尉的描述,倒是确实了。”
这边柳爽正神游八荒,那边拂耽延瞧着也晾了他好久,这才稳步从里间出来,拱手道:“柳公子这是想明白了,要投入我营中了么?”
拂耽延望了一回,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沉下心来,心头烦躁也去了大半,自先忸捏了起来:大敌当前存亡搏杀的景象也经了很多,不还是定着心神对付,眼下这么点子小事,反倒扰了安静,实是不该。
拂耽延摇了点头,几步走进了院子,恰风灵自屋檐子上翻身下来,没着稳力,冲了个趔趄。拂耽延探臂架住她胳膊,稳住了她的身子。
再看拂耽延,虽也忍俊不由,却慎重细想了好久。
拂耽延拧眉深思了一晌,叮咛道:“提索庭,先审上一审。”狱卒忙先去牢里筹办下。
拂耽延乍然顿住脚步一回身,风灵正低头边走边说得鼓起,未曾留意,猛不防一头撞到了他前胸。风灵惊诧地抬开端,拂耽延在那晶亮的眸子的谛视下,竟是手足无措起来,隔了好一晌,方才仓猝向后退了一步。
“你莫冲我笑,昨日说准了,你放心在东跨院呆着,不必再出来,缘何不听?”拂耽延沉着脸道:“方才如果让柳爽得知你就在这屋里,这一局岂不白辛苦?你的清誉岂不白折在了里头?”
“往私内心说,一则是为了锉一锉索氏一脉的锐气,好教我那店铺扬眉吐气地重开出来;另一则……你失了公廨钱,朝中非难下来,如果不能挖尽里应外合通敌的那条线,我怕,我怕你会解聘归京,怕再见不着你……”
抬眼只见风灵坐在配房的房顶上,两臂向后反撑着身子,闲适地晃着两条腿,迎着一点点放出光来的日头,悠然哼唱。
他昂首望了望天涯刚泛出来的白光,想是索慎进得了信,心中孔殷,这么早便递了拜帖来。且邀了张伯庸一同,约莫还是想讨个盗窃的罪名,将索庭仍旧押回县衙牢内。
过了一个多时候,日已中天,拂耽延从阴暗的牢房内出得门来,当头猛受了一道刺目标日光,耀得贰心气儿愈发暴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