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儿无法地摇摇手,向林子里张望了几次也不见风灵再出来,拂耽延治军峻厉,他虽担忧却不敢进林子去寻人。
“丁队正,丁队正。”她靠近丁四儿身边,大声问道:“彻夜要宿在那边?”
风灵抬手以马鞭向步队的偏侧指了指:“那儿有绿洲。虽离官道远了些,但有水草歇马。伊吾道上凡是有水草处,多有牧人保卫,匪盗不敢轻往。丁队正无妨禀明延都尉。”
风灵跟前的火堆烈烈地燃起来,肥美的胡羊受了炙烤,不竭地向下滴油脂,火堆燃得更加旺起来,不一会儿木枝燃烧的特有气味和着炙烤肥羊的香气引逗得全部营地骚动起来,府兵们手中干巴巴的胡饼顿时愈发的难以下咽。
丁四儿醒过神来,她原是往林子深处行猎去了。想起拂耽延冷冰冰不闻不问的意态,不由点头苦笑起来,果然是本身多虑了。
一起风灵与拂耽延并辔齐驱,她原还想搭讪几句,时不时偷眼瞧他几眼,见他尽管用心赶路,并无扳谈的意义,便只得闷声带路,细心辨识固结于氛围中的水汽。
丁四儿闻言忙打马向步队前头去禀告拂耽延。不一会儿工夫,便带着拂耽延的号令回至队中,传令整队偏转方向行进。继而又向风灵道:“都尉有请顾娘子至队前领个方向。”
拂耽延向林子扫了一眼,“丁队正多虑了,依她的行事做派来看,只怕比你还强些。”
拂耽延竟肯听,风灵极是不测,平日只当他是油盐不进的顽石,只是不免仍要遭他几句冰言冷语。也罢,风灵暗自一笑,总好过在队末吃烟尘,遂紧催了两遍马,朝前头赶去。
“就在那边了。”风灵抬鞭向那黑影一指。
日光一点点收敛起来,由炙热刺眼的白光转成金红的柔光。风灵将面上的纱帛往下扯了扯透口气。
不消一盏茶工夫,百人的步队集结结束,重新驰上平整的官道。
丁四儿一面策马一面侧头回道:“都尉的意义,近官道处寻个平坦开阔地支帐。”
营地内的府兵们无不目瞪口呆,瞧得忘怀了本技艺中的干粮。直至她拿着一小把干草走到近前,躬身向一名府兵扣问可否借个火,那府兵猛醒过神来,忙不迭地错开身子好让她引火。
丁四儿望着她跑进林子的背影,担忧地问向拂耽延:“天将暗了,顾娘子怎一人跑进林子里去了?小娘子家的,遇着些甚么可如何是好?”
风灵一奋发,催顿时前,往队中去寻丁四儿。
马匹早已嗅出水草气味,撒了欢儿地往树影处跑。半晌工夫,马蹄便踏得草汁四溅,地下腾起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府兵分红三组,一组人尽管放马饮水,一组人尽管搭棚支帐,一组人忙着生火煮水派发干粮。
“这些马要如何是好?”风灵又问:“百来匹马,奔驰了大半日,一定能捱到明日寻驿站换马,即便能捱到,哪一处驿站一下能拿出百来匹军马来?”
府兵们所骑的大多是军马场繁育的半血突厥马,而风灵座下的是重金购得的大宛马,脚程较府兵们的马快了很多。她为了随在步队背面,少不得要委曲了本身的好马,带着缰绳,不容它肆意驰骋。
枯燥仿佛渐熄,水汽的津润感愈来愈重。
在风灵的领带下,又行了约莫一个多时候,距官道越来越远,潮湿甜润的气味已是大家都能感遭到。日光早已全然收敛,天幕似拉起了一袭皂纱,远处影影绰绰地闪现出一道道整齐不平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