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喧华声中冷不防传出“嚓”一声布帛扯破的脆响,风灵猛地从凝想中警省过来,心头一惊,“快出来吧,别叫她们糟蹋了我们铺子里的好料。”
风灵迟疑了一阵,为莫非:“我如果同他们说,受缉拿的甲等要犯阿史那贺鲁方才正同我说话,亲口奉告他前来刺探城防,为的是有朝一日好攻破敦煌城,还顺道向我提了亲……他们,许是要觉得我发了癔症。换作旁人同我这般说,我约莫也是要笑痛肚腹了。”
“提及来却并非惊骇妾室,其中另有旁的原因。”管事原觉得小娘子不喜听这些,摸索着说了一说,不见她腻烦,便放了心将他一肚子的是非是非娓娓道来:“这尹氏原是索家的家生婢,只因张县令在索家宴饮时看中了,索家便将她许予了他。尹氏有个兄长诨名尹猴儿,在索家田庄上做事,因办事全面稳妥,又是个会争功露脸的,前些年便调拨去大沙山管那一大片四顷的地步,成了一等的管事,人前好不风景,连带着他妹子尹氏也愈发浮滑起来。”
风灵一听便懂,想是争端两边的婢子正开了骂阵,本身有头有脸不好过分肆意,内心又咽不下那口气,遂由身边识得眼色的聪明婢子出头,行漫骂热诚之事。那些个自夸高门大户家的娘子夫人们的行事,风灵自小在店铺中也是见惯了的。
先前的沙哑声又进步了几分,“我呸!别同我一口一个‘婢子’的,当真论起来,谁不是婢子家奴的身,莫要一时略得了脸,谋了个好差事,便忘了底子。”
立时又有一句怒语炸开:“你又是索家的甚么东西!卑贱婢子罢了,也配在我家夫人跟前瞪眼立眉的!”
“本日之事,只当未曾有过吧,归去不准外泄了一个字。”她回过甚仰脸望着正加固的城关,想起刚才“破城掠人”的活力话,渐渐地叹了口气,“这回真要全赖那位延都尉庇护了,但望他千万要守得敦煌城安然无事。”
管事面露难色,顿顿缩缩地回道:“另有……另有官家内眷在场,索家的大娘子不与我们店铺喧华,尽管胶葛着官眷寻事端。小人,小人两边都开罪不起,这才出去讨个主张。”
风灵扭头回望向那茶棚,远远的瞧不逼真,模糊只觉方才所坐之处已空无一人,想来阿史那贺鲁亦已拜别。
“按说确与张县令无干,可他偏多少顾忌着尹氏,只怕是因那尹猴儿平素里没少给他贡献,如果休出了尹氏,约莫是要少一大笔进账了。”管事对劲于本身的猜测,顺势摸摸下巴上的一绺髯毛。
“这事干系严峻,前头就是城关,快些奉告戍守府兵通禀了都尉要紧。”佛奴胆怯怕事,一迭声地催促风灵。
管事往里头望了一眼,眼带嬉笑饶成心味地回道:“好令娘子晓得,是敦煌县令的外室,尹夫人。这位夫人好生短长,进门不满一年,原在大宅子里住着,只将县令的正妻汜氏闹得大病一场,几近要削发做尼师去。汜家也是大族,岂容个侍妾欺负了自家女儿去?自是上门要打杀了那尹氏。这一闹,倒也把尹氏吓住了,好歹略收了性子。张县令怕她再肇事端,汜氏再来发难,只得另置了宅子,养在了外头,也好使汜氏缓缓气儿,养养身子。”
经了这一场,风灵与佛奴二人多少皆受了些惊吓,惴惴地过了几日,目睹着风平浪静,贩子还是,方垂垂答复了心神,用心每日往市中店铺运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