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监就跪在风灵脚前,风灵瞥见他背部一僵,仿佛正尽力运力节制住本身,不转头望她。
风灵忍动手背上的不安闲,和内心的狂喜,承诺道:“钱是宫中女眷们出的,脸面借的是夫人的,风灵何功之有?夫人快莫再提功不功绩的事,风灵只知往户部跑跑腿罢了,不知方法甚么功。”
“风灵倒是有个分身其美的体例。”她不忍见无辜内监受罚,想来杨淑妃也是拿准了她好出头的性子,才招了她来商讨此事,抑或是,又是另一场摸索。风灵并不在乎她要摸索些甚么,她心念急转,自有一番算计在此事里头。
“这是为何?牡丹园的花向来只作犒赏奉送,从无议价的说法,倘若如此,岂不教人诟病。”杨淑妃凝眉点头。
风灵点头:“是这个理。”她昂首向杨淑妃讨情:“老内监说得在理,天灾如此,怨不着养花的内监们。再者,这牡丹当真算不得小了。”
老内监晓得她是贤人钦点着留在宫中的,她肯问,他自是像抓住了拯救稻草普通,忙应她:“禀娘子,老奴当真是已用上了肉骨汤,可再多的肉骨汤,也抵不住今岁的旱天,雨水不济,花朵儿天然开不大。凡是花木果树,都有个大年小年不是,也不能年年都指着它是大年。”
杨淑妃佯嗔着点了点她的额角,酥酥轻柔的嗓音笑道:“快说端庄的,莫帮衬着说那些个好听的。”
“倒也不难,只是要借一借夫人在内宫的声望。现在宫妇皆以夫人马首是瞻,夫人本日穿戴了甚么新奇的,明日便会有人比这模样竞相效仿,即使学不成夫人五成的风韵,却也能沾得些光彩似的。”风灵先将她实足地夸奖了一番,倒也并非满是虚妄恭维,这一阵在宫内见多了宫妇,凭着她多年运营布料的嗅觉,不难探觉出这一点。
杨淑妃扯起绢帕掩口笑了起来,心下不觉镇静,朝殿内仍跪着的老内监道:“你也不必跪在这儿求我来救你了,自有朱紫来援救于你,还不从速先谢了她。”
“我们这些累年在宫中的,原是不懂那些买卖之事的,你既是女商出身,自是熟稔于此道的,也只得劳动你一回,到底将这事接起来,倘或果然能筹得款项,便由你去户部领这份功罢。”杨淑妃言语间不由自主地又将风灵的手执起,在她手背上轻拍。
风灵遁藏不开,只得跟着那宫婢走上石阶,绕过地下一溜的内监,踏进殿内。
风灵听得心惊,她因家中敷裕,虽未曾颠末灾荒饥荒,可行商途中也见过一两回,那景象非常难忘,再一听宫中竟以肉骨汤灌溉牡丹花,心中直念“罪恶”,奢糜之风如此之盛,若不亲目睹了,亲耳闻听,真真是没法置信。
杨淑妃将她那体例细细地又揣摩了一遍,到底未曾用过她办事,也不知究竟能不能成的,便暗想着干脆将全部担子都撂予她去担着,好便好,不好毕竟与她本身无碍。
风灵小步走上前,向她盈盈一拜:“风灵姗姗来迟,夫人包涵。”
“你来瞧这些花儿。”杨淑妃对她的迟来不觉得意,酥软的声音里透着的气恼并不对她:“你瞧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