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不必踧踖,夫人娘子们不似朝堂上的阿郎们,又不上朝议政,原也没那么多礼法上的讲究,何况又是春宴,本就图一乐,过分拘束反倒不美。”阿贞轻拍她的手背安慰,见她犹不能松弛,又劝了几句:“顾娘子本就是个知礼的,安守本分便可,板正过分,惹了朱紫们不喜,倒是无趣。”
高阳公主意风灵这一身涓滴显不出女子娇媚的打扮,眉头却微皱了起来,质疑目光转向她身边立着的阿贞。阿贞沉默颔了点头,回给了她一个极是必定的神情。
一声“阿嫂”几乎要脱口而出,阿贞却俄然冒出一句:“公主都已齐备了呢,顾娘子快醒醒神。”
高阳公主说罢回身便出了门,往她专属的车上去,阿贞向风灵递了个笑容,忙忙地跟了上去。
阿贞在一旁细细地与她分辩各位端方,风灵一面揩齿净面,一面细心地记下,一句都不敢漏。阿贞借着烛火瞅了瞅她紧绷的神采,不由皱起了眉头,少了那份桀骜的灵气,便不成事了。
那婢子一副鄙薄她少见多怪的神采:“自是都要带齐备的,用不消另当别论。”
风灵睁眼朝大铜镜中一望,锃亮的银环将头发悉数束起,发丝散落在脑后,好似马尾,束发两侧各贴了一枚短流苏的素银华胜,除此以外,再无妆饰。面上也只匀了薄薄的一层桃花面脂提了提气色,黛螺不着陈迹地扫了眉尾,整小我看起来神清气爽,灵秀中透着豪气。
风灵在她跟前转了转手,她方醒过神,自发失态,笑赞了几句打过岔。
风灵悄悄地一吐舌头,想她经常走货出门在外,带的东西虽也很多,倒是件件精拣过的,若要像高阳公主这副行头,恐怕一世都不必出门了。如此度量下来,如果拿金枝玉叶之尊换她的自在安闲之身,她是万般也不肯的。(未完待续。)
诸事筹办伏贴,已是辰初,车驾早已在门外候着。阿贞陪着风灵走到前厅,二人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高阳公主姗姗而来,仍旧是姹紫嫣红的一身繁华气,发髻边斜插了一朵开得恰好的牡丹,水灵欲滴,看着像是才刚采撷下来。
只是高阳公首要比风灵丰润些,那臂钏箍不住她的臂,一罢休便从臂上滑落到了腕子上,高阳公主歪头看了看,笑道:“在腕子上也都雅。”声音沙沙的,令风灵更觉她别有一番用心。
风灵与另一名婢子同乘后一驾小些的青帐马车。背面还另有两驾车,各坐了三名侍婢,有专司茶水浆酪的,带了整套的风炉铫子等烹茶器具;有专司换衣汗巾的,替换衣裳携了一匣笥;有专司香囊钗环等随身用物的,各色品类也是备了一箱子。
春初时节里,牡丹尚未曾绽放,只在有温泉地热之处,方比别处开得早些,如许鲜嫩的花朵儿,只怕是半夜剪下枝头,连夜送来的。风灵不由咋舌,这得是多大财力和人力方担得起这一朵鬓边花。她因行商敷裕,日子过得也奢糜些,但与皇家贵胄相较之下,她那些底子与“奢”字沾不上边。
风灵天然对劲,原还觉得女子入宫拜见便如男人上朝普通,须得深衣大妆才不失礼,能打扮得如许素简利落倒大大出乎她的料想。
不待她称对劲,阿贞已透过铜镜将她批评了一番,对劲地直点头,笑道:“甚好,甚好。”说着又推她到阁房换衣裙,风灵快步走进帷幔内,不教侍婢们跟着,阖上帷幔道:“不必跟着,我本身换上小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