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风灵进了宅子,何管事正在院中焦炙,晌午一同出去的车夫与韩拾郎已经回了宅子,将在外头遭的事原本来本地说了一遍,唬得何管事几近肝胆俱裂。院中几人猛见风灵出去,反倒被惊了一跳。
风灵眼下别无挑选,阿贞的发起已是最好,口中还是要客气一番:“民女惶恐,不敢叨扰公主。”
阿贞在她耳边轻唤了两遍,她方醒过神,转头正见高阳公主被两名婢子搀扶着从车内出来。风灵头一次看清她的脸孔,但见她身量高挑,约莫比本身高出半头来,端倪浓丽,大眼高额,生得非常豪气,身形却透着说不出的娇媚,嗓音亦是沙软柔腻,却能将轻声细语化作雷霆万钧。
风灵想不透,只得恭敬诚恳地回道:“民女寒微,身无所长,不知有甚入得了公主眼的。”
笑了一阵,她按下谢不谢的话不提,也不细问她与柳爽的恩仇纠葛,只淡淡地向阿贞叮咛:“眼下她且得有一阵归不得家,你替她安设一番。”说罢便自顾自地朝里头去了。
韩拾郎欢畅地跑上前,打量她有无毁伤。
高阳公主掩口笑了起来,“你倒实在。”
她心下败坏,待风矫捷愈发亲热起来,疼惜欣喜的话说了很多。
风灵忙摆手:“不敢劳动阿嬷,不过几件换洗的衣裳,一时便能清算完了。阿嬷在车上略坐坐歇歇便好。”
风灵得空同他们多叙,只叮咛了他们克日要封闭流派,无事尽量莫在外走动,防备柳家人挑衅,且避过这一阵的风头。
这是探听出身?风灵心底嘀咕,暗忖此时欺瞒躲闪约莫是最蠢的筹算,倒不多少干脆脆地奉告来得明净,遂直言道:“民女家中行商,承蒙天恩,现在西域商道顺达,买卖非常做得,故略有家资。”
阿贞柔声笑起来,上前挽了她的手臂:“才说了其间不拘泥,你偏又端着不放。”一面谈笑,一面带着她往外走:“我命人备驾小车,陪着你归去清算些常用的衣裳物件。另有你那匹大宛马,一同送归去罢。”
清算安妥,步出宅子时,她忍不住回眸望了望,原觉得这宅子将是她的安身之处,住着的这两三月来,她曾想了很多种拂耽延返来后的景象,可毕竟未能成真,眼下为了保命,也只得仓促分开。(未完待续。)
世人承诺下,她才进屋飞速清算了几件衣裳,裹了个承担。想了想,又将沙州带来的那一册替拂耽延请愿的联名手札亦带在了身边。
阿贞在车上瞧着风灵进了那宅子,极对劲于风灵的知进退,并不因她以“奴婢”自称,便真将她当作婢子仆妇使唤了。
阿贞闻言心底悄悄吐了口气:是个平常商户,无根无基,事情便轻易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