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方才笛音,倒好似独为癸城吹奏,只为安抚着大战后怠倦麻痹的兵士与逝去的英魂。
风独影肃立城楼,冷静望着这统统,淡月疏星里,她的身影显得矗立却孤峭,仿佛凤凰独立高崖。
昂首望去,高高的山岗上立着一道身影,苗条矗立,洁白如玉的月轮悬于其身后墨绸似的夜空上,便仿佛那人是立于月中,天青色的衣袂于夜风中飞扬,朗澈如碧汉,虽因间隔远看不清面孔,可风神卓然,俨若天人。
七月一日,风独影攻破邩城。
咔!咔!咔!
因而大东两路雄师挟浩然不成抵挡之势向北海进发,而北海之守将,要么城破殉城,要么望风而逃,要么举城投降,大东铁骑攻城掠地,势如破竹……短短一月内,便已攻占北海大半城池。
极目望去,城外远处的山岗上模糊绰绰一道人影,她心念一动,几近是未加思考便飞身而起,往山岗飞去,一起笛音袅袅,就如同摇篮曲最后的尾音,淡淡的自梦中远去。
山岗上的人看到了飞身而来的风独影,顿回身拜别。
刹时,长剑如虹,长刀若雪,刀鸣剑啸,声震四野!
“徐史,朕无需那些花架子场面,朕只要北海王在降与战当当选一个就是!”话音落下,弓弦作响,长箭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飞而去。
东始修闻言看了徐史一眼,手一抬,龙荼即捧笔上前,他接过笔,顺手从披风上撕下一块,就以龙荼的背为案,挥笔而下,便是龙飞凤舞一行大字。写好了,提着顶风一展,右手再伸,龙荼即奉上了弓箭,拉开长弓时,他转首看了一眼徐史,道:“二十万铁骑已直逼北海王都,天生派头还需彰显?灭国期近,莫非北海王还不知朕之威?”
当癸城守将伏桓率世人赶到城楼时,便见劈面东军已布阵以待,盔甲如银,红缨似火,气势滔天,城楼上诸将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很快,城楼竖起了坚固的盾甲,北军一个个都躲在铁墙以后。而在射出第一批弩箭之时,东军早已抬着云梯在铁箭的保护下冲向了城前,现在见北军满身都躲入盾甲以后,东军立即将云梯架上了城楼,如银蚁般敏捷爬上城墙。
伏桓守在南门。劈面的东甲士数远在他们之上,而援兵……他们那里还能有援兵,北海倾国而出的本筹算一扫东朝的最精锐的十二万雄师便在这里,现在镐、僰被破,八万已去,只余癸城这四万人马。这是最后的但愿,他愿以死相拼,只求守住国门,只是……当目光落在那威武雄浑的东军阵前,便止不住身材里的一阵阵凉意。
此人是偶尔路过?还是……
大战以后的癸城,触目所及,是横陈的尸首,是散落的盔甲,是凝固的鲜血。
“嘎!”一声清澈的鸟鸣响起,然后一只玄色大雕自夜空飞掠而来,刹时便至山岗。
“是!”万军齐喝,震天动地。
“这就是可让万军倾倒佩服的‘白凤凰’!”顾云渊掩上双目,却掩不去目中印下的那道耀目身影。
山岗上的人闻声回顾,莹莹月华勾画出半张侧容,遥眺望去,那眉眼弧线模糊了解,飞纵中的风独影瞟得,顿心神震惊,真气一散,身形便往下坠去,她赶快收敛神思,借着下坠之势飞落树梢,然后再次提气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