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蓦地传来喊声,收回目光,便见身边侍卫指着身后欣喜地叫道,调转马头看去,眉头微微一动。
【注○1】柳永《迎春乐》
两人并肩徐行走向河边,春季的丽阳洒落于宽广的河面,仿佛飘散着无数的金子,浮光璀粲,几只水鸟清啼掠过,然后敛翅飞落于河岸边的芦苇上,秋风荡起时,河边落木萧萧,枯叶如蝶般随风而去。
风独影听着,抬目顺着河面往北望去,仿佛已看到来日景象,不由得也浅笑道:“我们还能够在河中垂钓,然后在河边生一堆火烤鱼吃,夜里风寒,就喝温得热热的屠苏酒,比及月至中天,酒意熏然,你吹一曲《醉渔唱晚》,我则为你舞剑扫兴。”
瞥见火线的界碑,丰极才是勒马,缓缓回顾凝睇青州。
丰极呆了一下,才想起了帝都里阿谁功名利碌等闲视之却恐惧权尊数次请婚的浮滑墨客,沉默好久,他淡淡一笑,点头道:“那我便放心了。”话落,他手中马鞭亦落,刹时骏马萧萧,奔驰而去,身后蹄声震地,百余骑紧紧跟随。
七月二十六日,丰极告别,风独影亲身送行。
丰极跨上坐骑,骏马不由得仰首长嘶,仿佛迫不及待想要放蹄奔去,丰极勒住缰绳,看着河边的风独影,犹疑半晌,开口道:“清徽君,他……”只道了个名字,便收了声,想说清徽君是胸怀磊落之辈,想说他待你亦情深义重,倒是如何也说不出来,仿佛黄莲锁喉,苦不堪言。
我宿世、负你愁烦债。便苦恁难开解。 【注○1】
“四哥放心。”风独影抬首望一眼上方晴空,“久罗的仇再深,久遥他再恨再痛,终也会保全我。”
丰极渐渐敛笑,抬目望向火线。
丰极一震,抬眸看着她,欲言却无语。
“朝饮苍梧泉,夕栖碧海烟。宁知鸾凤意,远托椅桐前。”他喃喃轻念,然后收回目光,扬催促马,如一道墨电飞逝,远远地抛落一阵狂笑,笑震苍穹,却难禁悲怆。【注○2】
丰极看着那双眼睛俄然就想起了澜河边风独影目送他拜别的神情,不由有刹时的怔忪,恍然中伸脱手,想要拂开那缕被风吹乱的鬓发,半途中蓦地醒神,手落向车帘,浅笑道:“春季的风冷,别受凉了。”
【注○3】《诗经?采葛》(粗心:一天不见你,便像隔了三个春季那样悠长。)
骏马飞奔里,丰极偶一回顾,却见远处半空,青碧色的大鸟驮着一人缓缓飞来,刹时手一颤,几近想要勒马止蹄,可终只是任马儿驮着他奔去。遥遥瞥见青鸟飞临河岸,然后天青身影缓缓走近河边的人,身姿颀长矗立,春季丽阳下,如同青色梧桐抖擞着暖暖朝气。
杜云岫无声地点头。
阿谁男人能够放开仇恨,不管是为民还是为她,都可赞一声胸怀阔朗,就如同上方无垠的碧空,而凤凰儿就如同那些白云,自在安闲飘游着,却总在他的怀中。而本身……约莫只是暗沉无星的夜空,掩了凤凰一身光彩,还让凤凰不知不觉中丢失了方向。
回朝以后,她封赏了大臣,此中又以国相徐史、王城都统晏瑕叔最为殊厚。
“歇一会儿。”风独影放开白马的缰绳道。
杜云岫冷静点头,然后车帘放下,反对了相互视野。
杜云岫望着丰极温馨的浅笑,伸手牵过他的手,抬指在他掌心悄悄写下“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