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真帮着裴倾上药止血,气得一通状告下:“师父!那条蛟龙不肯下雨,还脱手伤了裴大人!”
顶着世人堆积在身上的目光,淳和尽管看这顾云一人,小声道:“我累,我不想下雨……”
“不开门!老子要睡觉!”
“这雪花片儿也太大了吧?”背着承担的紫真吃惊地接住一片。
阿淳,你在那边?
“我不要下雨!滚!”
“你凶甚么凶!老子又不是羽士,修你妹的狗屁天道!救你妹的人!”淳和吃软不吃硬,好言软语行,裴倾一狠她说得话更狠:“老子是妖怪,妖怪晓得不,表情不好吃了你!”
义庄里的尸身已经搁不下了,瘟疫从州城核心一日日向内城伸展,得了瘟疫的骸骨留不得。绛州城外开端了没日没夜黑烟冲天的日子,恶臭满盈在城中,秃鹫在高空回旋,乘机等待着一具新奇的尸身。
顾云几乎破了功,按住嘴角,他的容色还是冷然:“出来!”
但是,这场雨下了整整三日,充分的雨水填满了河塘湖泊,枯黄的草从下伸出茵茵绿意,统统的灾害、痛苦、血腥仿佛都被这场大雨冲得干清干净。被狂喜冲晕了头的人们健忘了不久前俄然倾圮的天水山,健忘了惨死的余捕头,健忘了农庄几十条性命的惨案。
┉┉ ∞ ∞┉┉┉┉ ∞ ∞┉┉┉
连着裴倾这类心死如灰的人都暴露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只要顾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怔然了。
阿覃已不在,这些死物留之有何用,徒是触物伤情。
顾云神采更加丢脸,剑起剑落,结界在一道白光中化为乌有。
裴倾和紫真在门外好话歹话说尽了,何如淳和一个字儿都没听出来,一次裴倾气到手颤栗命人要砸门,顾云恰好不在。几个衙役在门口面面相觑,里头不是个浅显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啊!谁敢去触她的眉头,又不是不吝命!
女监正心机明显也不在这儿,眼神在人群里飘来飘去:“不必了,我另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淳和背对着他跪坐在竹床上,屁股撅得高高的,头用被子包着,摆了然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你说甚么我都不听!”的模样。
顾云拦都不拦不住她的话,果然,淳和一通爆仗放完,在场除了她以外的凡人们或惊悚或愤然或是鄙夷,各种神态瞧得淳和更是恼火,拉起:“顾云!我们走!”
她不肯下雨顾云能够顾恤她是衰弱所至,但脱手伤人就过了他的底线,待紫真带着旁人拜别。他无所顾忌排闼而去,不出他所料,门口设下结界,裴倾是荣幸及时被紫真抓住,再往前一步结界上的风刃就堵截了他的喉咙。
裴倾目送监正而去,衙役已将百姓们遣散走,他收回视野低头深思了回,阴霾地对小厮道:“将库房最里边的箱子取出来。”
夏少臣抄手抬头望着密密麻麻的雪景:“有么?”他一笑:“你不感觉它像甚么吗?”
淳和消逝的第三日,绛州的雨停了,八月的天,天上却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纷繁扬扬将绛州的天和地覆盖成了一片无垠的乌黑。炎夏落雪已是怪事,而空中的雪花比平常雪花大上两三倍,洁白得乃至泛着浅浅银光。
“哎哎,”紫真慌手慌脚拦住群情冲动的围观百姓和裴倾,难堪地看了眼远去的师父和淳和,放轻声音向裴倾解释:“裴大人,那条蛟龙不肯下雨实在也在道理当中。天水山一战师父说她大伤了元气,想是还没答复过来,要不我和师父如何每天给她炼丹呢?再等两日吧,我师父必然会压服她落雨挽救绛州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