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肝火冲冲,一脚踏出门外,突见后山一道凌厉妖气直冲上天,惊起一片飞鸟,扑棱扑棱四散逃去。
他在门外盘桓半晌,屈指小扣了拍门扉,低声道:“淳和。”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倍感陌生与不适,又硬着头皮唤了一次:“淳和?”
阳明真人见此景,长年捧着笑的脸庞皱了皱。其他小羽士在内心感慨,果然是顾楼主的爱宠哪,宠得毫无节操可言……
淳和捂着眼怒飚泪水,哭得好一阵子直到顾云被完整哭没了脾气,才抽抽搭搭地说:“他道冠上的琉璃珠在发光。”
奇特,奇特。
顾云听罢很久点点头:“多谢真人点拨,我自有分寸。”
顾云没有放过淳和嘴角翘起的藐小弧度,这点小把戏他睁只眼闭只眼并未拆穿她。贰内心揣着得是另一点。经中记录,平顶山凤凰涅槃是两千多年前的传说,这只狐狸却能一眼认出那颗琉璃珠的来源,可观她体内内丹的气泽,确切又不敷千余年的功力……
他如许说便是没筹算将那只狐狸扔出去自生自灭,阳明真人言尽于此,只得长叹一声:“也罢,你向来都是有个主张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执意从道入商。”
重阳观乃闭门静修的古观,鲜少欢迎外客,配房未几。顾云常与阳明真人走动,因此在此有间常备的配房,而不测来客淳和……
顾云破门的手僵住了,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口长气舒出,幸而没有鲁莽行事。对方毕竟是个年青女人,冒然入门,终是分歧端方。正欲走时,他在门外停停,多唠叨了一句:“明日我们一早即要出发,莫要睡误了时候。”
趴在金身上的淳和被顾云的喝斥吓得肝胆一颤,踮着的脚尖一滑,像个棒棰似的笔挺栽了下去。她栽的势头太猛,当即有怯懦的羽士呀地捂住眼不敢去看。
“不,不是,是炼妖阵破了!”
便听那乌鸦张着嘴,用那只狐狸讨打的声音机器地反复:“睡了睡了……”
“妖族毕竟是异类,你与她有缘,若收为灵兽倒也罢了。”阳明真人语重心长道:“但贫道看那只狐狸非同凡物,贫道不是思疑你的定力,只是担忧她留你身边用心不轨,恐会害了你。你也知你……”阳明真人未将话说得明白,点到为止。
阳明真人哈哈笑道:“莫谦逊莫谦逊,别人贫道不知,你的秘闻贫道还是摸得一二的。只不过……”阳明鼻尖耸动,嗅了嗅氛围里的异香:“那只狐狸,你欲将她如何措置?”
是夜,顾云与阳明真人手谈至半夜时分。山中夜啼啾啾,更深露重,阳明真人开门送客:“老道好久没有与人下棋下得这般纵情了,他日有空,再邀你来逛逛禹步,松动松动我这身懒怠下的筋骨。”
“这甚么破处所!老子不要住这里!”一进门,淳和抬起袖子掩住劈面而来的飞尘,气哼哼地转过脸诘责带路来的小道童:“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嘛!凭甚么顾云那厮的房间比我这宽广上几倍!”她比划着:“另有斗大的一颗夜明珠照亮!日球,亮盲眼了啊!比玉轮还亮啊!”
淳和循循善诱:“我是顾楼主的爱宠啊……”
此言一出,世人皆为之神采大变。
顾云回到配房,明珠高悬,煌煌之光胜若白天。夜时已深,他却殊无睡意,盘手打坐了半个时候。后窗鸦啼一声,如同鬼叫,顾云本定入冥冥的心陡一惊。他道术高深已臻至化境,如许心神不拧的时候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