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狼狈伏地,一动不动,思惟仿佛是被寒冬解冻的水,凝固成死寂的冰,和精神剥离成各不相干的两个部分。她本应已经死去,接受是有极限的,超越这个极限,便是全面崩溃。从里到外,从灵魂到精神。
是因为前路看不到任何朝气十死无生,还是先自从心底认输,不想再持续?
白素贞一招未竟功成,本应不给秦霜任何安息的机遇,第二招趁隙追击才是正理,反退后一步,眼神中隐现顾恤之色:“你……受了伤?”
“云师兄,你能不能……”聂风说至一半,被步惊云横眼一扫,顿时开口,暴露一个苦笑。他直是没有受够经验,若秦霜能被人劝服,他和她的干系又何至现在这般对峙。转口道,“云师兄,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聂风讶然之下,不由悄悄推详,来过,这类处所?木人巷绝顶的这个奥秘空间中到底藏着多少奥妙?又是甚么时候,步惊云来过?是消逝的五年中,还是,不久之前?是为甚么来?曾在这里经历过甚么?是甚么让他念念不忘?又仿佛是,健忘了,又再度想起来……
为甚么放弃?为甚么对峙?
脆弱,却有近乎无穷生长的潜力。
不需求再花六年光阴去证明。
但有一些东西,永久稳定。挑选了方向,就再不转头。即便不是统统都挑选了背弃,她仍然要先一步转成分开。
人生活着,鬼入鬼域,阴阳豆割,本该并行不扰,循环有序,但总有一些例外。就像这里,生与死恍惚交叉,泾渭同流,食鬼吞人。安静永久是长久,混乱才是永久。
虚怀若谷,有容乃大,人体有限,民气无穷,就算全部天下,大得过我的心!
步惊云并没立即回应,很久,兀然张口:“我,”
思惟之劫并不小于杀生之劫,其影响乃至更加深远,直要将人族打落灰尘,发展数千年。就算她未曾是因白素贞并“神”的打算而生,并被他们强行牵涉出去,敌对的成果也不会有所窜改。
“这里……”步惊云一字一吐,眼中邪异渐盛,“不是鬼域。”
“这里,是鬼域的边沿。”
不是疑问,是笃定。自来到此处,步惊云就变得非常奥秘,行事说话更叫人如坠迷雾当中。先前得空相询,此际也不见得是发问的机会,但若不问一问,总感觉心中难安。
白素贞一惊,以她的眼力自可看出,秦霜竟是硬接了这记掌力。这绝无能够,内力是秦霜最弱的一环,何况她还应处在混乱有力当中。随即瞥见秦霜嘴角沁出的血丝。再细看,左手之上的虎口处亦在不断滴血,不过旋被妖剑接收,红色剑身,一时未见清楚。
但只能对外,乃至只能是同级次上的比拼。不管是心胸慈悯、偏疼,或厌憎、不喜,都不能携着神魔之力去干预人族内部运转。
游丝般的意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却又像抵挡着无数惊涛骇浪的盘石,坚不成摧。如同她身上的光焰,弱而不灭。
那双亮如星斗的眼眸,如一道光芒照亮玄色与灰色的天下。
不问走到那里去,只信赖他会给她一个答案。
重新得回名字。
聂风越想越惊心,步惊云斜斜一瞄他,嘴角模糊暴露一丝邪意的笑:“是,和她一起。”
步惊云不答在理所当然,但沉冷如死神的他竟然答了,这已充足叫人不测。且步惊云向来发言,腔调都是冷冷的,但这三个字,不但并不冰冷,且还模糊有点如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