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那不就是想苟活?”公孙氏点点头,嘴角浮出一抹难懂的笑意,摇摇摆晃地起家,似被抽了灵魂,拖曳着沉重的华服,一步一步往门口走,未适,“哐”得一声,两扇朱门被灌进屋的朔风撑开,公孙氏逆着风雪踯躅前行,衣袂发丝张扬着乱扑乱舞。
即便是劈脸盖脸的叱骂,闻之却犹泉击石上,碧流润玉,那双杏眼早成两丸洁白的秋池,池面喧闹不淌,深流却琅琅打击着暗处的水坻,她有着这个年纪的妙龄女郎们少有的平静自如,也难怪有人会想打她的主张了。曲伯尧冷峻的面迹浮光掠影般闪过淡淡笑意,她说他是狗,他不觉得然,他那里是狗呢,清楚是狼,那李丛鹤才是条狗,会摇尾巴的狗。半个时候前,他与李丛鹤还在御书房。
凝睇女儿的眼神宠溺,公孙氏含泪点头,低头吻她广漠白净的螓首:“媛媛随娘亲走,娘亲给媛媛做了好吃的。”余光瞥见郑媱,公孙氏抬起红肿的目,强忍着眼泪,竭力扯出多少笑意,光阴还是在她眉梢眼角留下了少量风霜。她伸手朝郑媱招了招,言语暖和地唤:“媱媱也过来。”......
“娘亲。”郑媛仰首,欢乐地抱住公孙氏的腰,摸着头顶的双丫髻,目中满溢着小女儿家夸耀的矜喜:“娘亲,你看,姐姐给我梳的,都雅么?”
水滴子一滴一滴溅在头皮上,温温热热的,郑媛慌了,转过脸来,手忙脚乱地替郑媱抹泪:“姐姐,你如何哭了?姐姐别哭......别哭......姐姐......”五岁的小娘子心急如焚,面前长了她十岁的姐姐现在却远远不如她固执,任她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还是涕如雨下。
公孙氏情感失控,一把掐住郑媛的脖子,泪如雨落:“媱媱,你爹死了,你姐姐也死了,你哥哥怕是也活不成了,相国府垮了,我们也活不成了,我先送你们姐妹二人上路,顿时就来陪你们。”
窗外,雪簌簌地下,厚厚地堆积在阶前。郑媛伸手接住从窗橼不竭滚下的雪粒子,捧到眼下,睁大了一双纯洁的瞳子,细细地谛视半晌,俄然开口扣问身后为她冷静梳头的二姐郑媱:“姐姐,内里下了这么大的雪,也不晓得爹爹甚么时候返来,今早出门可带了伞?”
毕竟年幼,郑媛读不懂姐姐眼里的悲戚和哀恸,哭声亦不穿肠入骨,内心揣着过节的高兴,一边抹泪一边不住安抚郑媱:“姐姐别哭,姐姐快别哭,姐姐之前承诺过媛媛的,明天要陪媛媛出去看花灯,姐姐快别哭,哭肿了眼就欠都雅了。”话音刚落,外边模糊传来了动静,郑媛竖耳一听,一抹眼泪,欢乐地拉扯郑媱:“姐姐快听,内里好热烈,必然是大师都赶着去集市上观花灯了。”郑媱闻言亦竖耳聆听,是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怕是来抄家索命的。脚步声越来越短促,郑媱的心跳也随之阵阵加快。
新帝嘴角微勾,淡淡嘲意若隐若现,靥边咬肌一抽一搐:“魏王?那里另有魏王?嗯?”
“媛媛别去!”郑媱心慌地一把将其拽住,郑媛却不依不饶,调皮地排闼便往外跑,郑媱惶急地起家穷追,直到雪地里奔驰的郑媛一头撞进了母亲公孙氏的度量。
“哼!”公孙氏鼻端冷嗤,讽笑道:“好一个惧罪自裁!”又将目光转向郑媱:“媱媱,你不想死是不是在希冀那魏王来援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