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儿童,一男一女,都生着稀少的黄发,梳着总角,正盘着膝盖对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专注斗草。郑砚想这两娃娃许是这四周的牧童,又或者是随大人一起来这山间扫墓的,一时偷跑来在这边贪玩。
“鄙人对那些花花草草的名字也不甚体味。不如换个别例,随便说一物象,看对方能不能对出,对的多的且切近的得胜。”
少女自傲道:“乌鸦。”想了想,莞尔对郑砚道,“你且听好了,玉簪。”
“金钗。”金钗也是一莳花,少女绝望了。
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的时候,郑砚不晓得,少女的内心已经在斥责他的轻浮无礼。她的柳眉悄悄一蹙,这才摈除开了郑砚无礼的目光。
郑砚轻笑着点头,说道:“鄙人方才见女人反应敏捷,猜想女人定然文思敏捷,想与女人请教一二。不知女人可否赏光?”
路过半山腰时,郑砚被一阵嬉笑的童声吸引,停下仓猝的上山行动,转朝那草地上戏耍的儿童走去。
那不平的神情极是敬爱。
郑砚调笑道:“人面桃花,近在天涯。”少女的脸更红了。
郑砚又道:“甘草。”
少女愤恚难耐,本来晶莹的面庞像被凤仙花汁深染上了一层朝霞的红晕。
“我和姐妹们每次就赌银子,就和你赌银子吧!你输了就得拿银子!”
经一处回环的汀洲,郑砚为这里明丽的风景吸引,叮咛渔父泊舟,上了堤岸,一起分花拂柳,在绿杨绝顶踏入了正值盛放的杏花林里。郑砚兀自沉醉于美景中,不知不觉已行至杏花深处。
少女凤眼立即晶亮起来,双手掐腰,傲慢说道:“赌就赌,我才不会输!”
“鄙人郑砚,女人输了,我要求的赌注,就是——敢问女人芳名。”
两个娃娃两边各执一根韧草,相互交叉成十字状,正往两端奋力拉扯。天真天真的黑亮眸子都睁得圆溜溜地瞪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少女对劲笑着,这下你答不上来了吧!
郑砚暗叹这女人风趣。
少女嘟嘴,忿忿道:“小人,你耍赖!”
郑砚的耳边隔着时空响起了一句类似的软语:“小人!你耍赖!”
郑砚看得入了迷,明显男童力量更大一些。女童使出了很大的力量,一张小脸已经挣得红扑扑的,她的草还是很快就断掉了,她愤恚放手,抬起乌漆的小手抹了一把脸,嘟嘴道:“不可,你耍赖,再来!”
少女想了好久,最后不甚自傲地低语道:“苦瓜。”
郑砚开朗一笑,说道:“女人放心,鄙人不会跟女人提一些在理的要求,如果一会儿女人输了,我说不定还没想到就不要女人的赌注了。何况,我还不必然能赢女人呢!女人这副担忧的模样,是对本身没有信心,怕输给我么?”
少女白他一眼,说道:“那你如何对?”
出乎郑砚的料想,普通的女儿都会先故作娇羞地推让吧,这女人确是个真脾气的人。
郑砚在原地耸峙很久,直到那窈窕的绯色身影被杏花深藏,才愣愣回身。
《忍放花如雪》
郑砚还是安闲笑道:“那里?之前女人并没有说所对之物必须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啊!”
郑砚回顾,又提起杏花幼苗,握住伞柄支着身材谨慎翼翼地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