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看着低头跪在脚下的两个丫头,十五六岁,身材小巧有致,装束与老太太身边的瑞雪几个差未几,头上双垂髻,没有钗环,却以缎带缠绕了璎络珠花等配饰,凌罗襦裙边上有模糊的绣花,风雅端雅,显现出与别个丫头的分歧之处,又不至超出主子去。
“你、你都如许给候爷暖着衣裳的?好丫头,真是太体贴了!屋里没有熏笼吗?如许抱着好是好,只怕等会衣裳打了折皱,咱位候爷穿戴出去倒让人笑话!”
翠喜应了声,走去跟瑞珠拿过衣裳,向媚娘曲膝行了礼,快步分开。
王妈妈道:“大奶奶洗漱打扮,用完早餐,就得赶往紫云堂去理事,要从辰时坐到巳时。这事件接得仓促,还得一边听管事仆妇回事儿,一边对帐册,这两天,定是极忙极忙的,顾不上恒哥儿,怕也……顾不上大爷,现在大奶奶大好了,按理说每日里该陪大爷一处用饭……”
就是说她们平时叫徐俊英“候爷”,而不是“大爷”。
翠思忿忿说:“偏她们就是那样的!自恃从老太太身边来,到处高人一等,执掌大爷的衣食住行,都不拿正眼看我们上房的人,大奶奶病着,大爷早晨过来看一看,她们提着灯笼来接大爷,连廊沿都不站,只在院中心等着,仿佛怕沾了我们甚么倒霉去!”
又叮咛中间两个小丫头:“再去厨房看看,给候爷的早餐,要踩着点儿送出去,早了晚了都不成,如果凉了那么一点,细心你们的皮!”
媚娘慢条斯理说:“少夫人也好,少奶奶也罢,在清华院里随你们叫着,出了这院门,记取口齿清楚些,免得人家听不懂你们叫的是哪房的少夫人、少奶奶!”
“这么快?如果敢偷懒,瑞珠姐姐可不与你们说着玩的!”
瑞宝楞了一下,又难堪又不甘地喊了一声:“翠思姐姐!”
瑞珠这才省起:“候爷的换洗衣裳,候爷练习返来,便要沐浴换衣的!”
瑞珠吊着一对细柳眉瞪住芳儿,刚要举手再扇她一巴掌,忽听瑞宝轻喊了一声:
东园连着三间书房的文锦轩内,瑞珠和瑞宝并肩站着,正批示婆子们抬了热水进阁房,等待爷从练武场返来泡澡沐浴,瑞珠数数连抬出来四桶水,点头道:
翠思哼了一声,轻视地看向瑞珠,翠怜却扯了扯她的袖子,翠思顺着翠怜眼神看去,很快退后一步,两人并排站好福下身子,脆声道:
是 由】.
岂有此理,谁定的?徐俊英吗?他有这个闲心才怪。
媚娘淡淡说道:“就这件吧!候爷昨夜待客醉酒,本日穿这件雨过天青的袍子恰好,精力利落些。皱了也无妨,翠喜手儿巧,最会熨烫衣裳,立时拿了衣裳去弄好,一会大爷要穿的!”
媚娘看了翠思一眼,笑着摇点头,问王妈妈:“东园从属于清华院,也是内院,满院的女眷呢,宝驹和百战那两小子倒是来去不受限定?”
“橙儿已经去传了,估计就快回到,奶奶起来罢!”
媚娘笑看丫头斗小嘴,王妈妈在旁欲言又止,媚娘说:“妈妈有甚么话?”
翠思道:“谁没瞥见?两个丫头甚么都不消做,每日里只在园子里刺绣闲话,插花饮茶,大爷又不常在家,回家也只要她们递一杯茶,大抵在房里也就做些叠被换衣之类的事罢,服侍园子、传饭、清算碗碟都是婆子做,别的另有几个长随经常进东园,宝驹和百战这两个是最靠近的,自小就跟着大爷的,很多事情都是这两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