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绍常日里处世朴直,青年时就令本郡士子望风敬惮,但他却不是那种只晓得循规蹈矩的纯儒。究竟上,谯国丁氏宗族自汉魏已降的官宦,如丁仪丁廙兄弟、丁裴丁谧父子等都是毁誉参半的人物,虽以儒学进用,实际施事却殊少顾忌。丁绍也是如此,他会主动窜改局面,而不是坐等着别人行动。
丁绍点头道:“道明白实老于用兵,思惟非常周到。你放心,我早已变更摆设,把不堪作战的老弱尽数屯驻于那几座城池。石勒如果将之击败,恰好令他自发得得计,放心大胆地杀来。”
丁绍这几句话一出,陆遥心中顿时有些发凉。他身上的衣甲早就被雨水渗入了,湿漉漉地贴着躯体,之前并不感觉有多难受,这时却也鲜明感受透出沁骨的寒意。
这位年过五旬才得以发挥的冀州刺史,不管才气还是脾气远比史乘上寥寥数语所记录的更加刁悍,只消有他在,大晋在河北的统治就必然不成摆荡。陆遥因为丁渺的干系,被丁绍当作子侄辈对待,更获得丁绍几番奖饰。代郡与冀州之间虽无片文只字,实际上已是盟友干系。对于丁绍的强有力态度,陆遥本该感到欣喜才是。但不知为何,陆遥却模糊感觉丁绍的言语听来令人很不舒畅,乃至对丁绍的态度也莫明有些恶感。
题目是丁绍公然有贰言。
这便是大晋的处所官员。哪怕他们因为当今时势废弛而忧愁,哪怕他们度量有改正四海的弘愿,但骨子里,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与浅显百姓士卒之间相隔通途的士人。这些王谢望族出身的大员对底层的态度……那已经不是鄙弃、俯视或者其他甚么,而是**裸的疏忽。
但正如大晋建国以来的传统,有杜预王睿则有贾充;有周处则有司马肜,忠臣良将尽力于火线的时候,总会有人拖后腿。这段时候以来,不管是洛阳朝廷、还是东海王幕府,都有无数人狠恶攻讦丁绍的做法,垂涎于冀州刺史的职位。这批人当中,最为主动的是担负东海王司马的大将王斌。
他向李恽点头表示,眼神锋利如刀:“石勒是劲敌,又是抱着决死的心态前来。这一战会很难打,我们需求尽力以赴……到时候,还需重德的乞活军互助。只要这一战取胜,不管兵员、兵器、粮秣,我都会为重德弥补,请功文书上也绝少不了乞活军的功绩。”
李恽正因为丁绍的运营完整将本身瞒过而忧愁,担忧本身是否被丁绍解除出了核心圈子,不能期近将到来的胜利平分一杯羹。听得丁绍这般说,他大喜过望地离席而起,深深拜伏见礼道:“请叔伦公放心。公但有所命,恽无不从。”
在丁绍的脑海当中,对冀州战事只要短长的计算,却不会真正将蚁民的存亡放在心上。他慎重用兵,是为了制止本身气力的耗损,而非爱惜冀州后辈的性命。他决意勾引石勒来战,也只是出于停歇朝中物议,并不会特地考虑是以而产生的庞大伤亡。为了诱敌胜利,他能够轻描淡写地将多量兵士作为钓饵抛出去送命。而当陆遥问起的时候,他感觉有需求解释的,只是那些钓饵都属老弱,死不敷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