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蔡王是多么样人,李恽、陆遥俱都深悉。陆遥已然转投越石公麾下,倒也罢了。李恽在这几个月里积累的牢骚,恐怕三天三夜都不完。如果乞活人众东下邺城时对新蔡王抱有希冀,那现在他们具有的就只是绝望罢了。从某种诡秘不成言的角度来看,或许被贼寇杀死的新蔡王,才是最好的新蔡王。
陆遥向来都未曾想过要与卢志合作,哪怕卢志开出足以令任何民气动的价码,也打动不了陆遥。对于这名昔ri曾摆荡天下的大谋士、谗谄江东陆氏宗族后辈数十条xing命的大仇敌,陆遥随时都保持着高度jing惕。
“道明,新蔡王薨了!”
陆遥的话得又低又短促,朱声和楚鲲尚将来得及答话,他也不睬会。他独自浅笑着向前,进步了嗓音道:“李将军!”
目睹四周都有李恽的jing锐部下环侍,绝无不相干的行人,陆遥笑了笑,缓缓隧道:“李将军,何必如此作态?”
朱声满面羞惭,猛地跪倒在地:“将军……”
本来是李恽仓促忙忙地急赶过来,这时已经抬脚跨过院门。
陆遥俄然有些烦躁。邺城战事方息,各se人等便俱都心胸鬼胎。陆遥自家后院起火跑了卢志,正在焦头烂额不提。而李恽这番言辞,清楚也含着摸索之意。
但是,如许做合适么?
“如此一来,李将军,我实在是应当恭喜你才对。”陆遥口中着恭喜,言语中却殊无喜意。邺城被贼寇所掠,百姓遭难者数以万计,李恽心中想的却只是如何借此机遇谋取更高的职位、扩大本身的权势……或许他曾经是个忠诚君子,但现在陆遥看到的,鲜明只是一个被权势和爵禄迷晕双眼的庸人。
逃亡魏郡数月以来,两万户并州流民中的相称部分,是在李恽的一主掌之下构造起来。虽一定能做到吮痈舐痔,但收拢民气的行动他也并没有少做。更何况薄盛、赦亭、陈午等校尉等都是他的亲信干将,极其虔诚可靠。新蔡王既死,黄河以北的局势必将堕入混乱。绾乞活军大权的李恽却及时表示了与贼寇势不两立的态度,如能效鹰犬之用,当使朝廷大喜过望,必将成为大力拔擢乃至是拉拢的工具。
当然,如按本朝律令穷究罪恶,主将身故,如李恽如许的部下都要蒙受严惩。可这些年来中原混战,多少名王显宦殒身,新起的高官有谁受过惩办?只消紧紧把持军队在,便是天王老子也何如不得。而李恽对此明显充满了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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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恽其人,夙来是有些热中名利的。只不过此前新蔡王有眼无珠,重用周良、石鲜等一干庸人,压得他没法出头罢了。而眼下,那批尸位素餐的废料被汲桑贼寇一扫而空,李恽终究比及了一飞冲天的机遇。
“辛苦你走一趟,当即召回丁渺、薛彤、沈劲等人。”
李恽点头道:“道明在甚么?吾实不知。莫非……有甚么曲解?”
如许的安排,不成谓不完美,陆遥原筹算待诸事底定以后,再细细思忖该如何措置卢志。可他如何也没想到,这个无缚鸡之力的墨客,竟然在朱声等人的眼皮底下消逝了?
待要细述,陆遥俄然踏前两步绕过了朱声,仓促隧道:“此事转头再。你从速回,且将降兵们安设好了。没有我的军令,营中毫不答应任何人出入。别的,楚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