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彭祖当世名将,纵横中原无人可敌。然其于濡源一战得胜,凄凄惶惑如丧家之犬,遂走避冀州乃至非命。若面前军卒属寇盗之类,王彭祖的兵将莫非是乌合之众么?当日里驰驱奉养于王彭祖幕府当中的我们,又成了甚么?”
“平北将军有令,军中严禁私斗,犯者杀无赦!”
“两位贤侄不必作意气之争,我等来此,乃是为了察看彼军真假,何必自家辩论?”一名高大老者出面道:“诸君,本觉得陆、祖二人分领权益,必将两虎相争,我等世族坐观可也。谁知现在两人共同无间,陆道明接大比的机遇尽收幽州军心,又放纵祖士稚重立州郡兵,收编吾辈部曲私兵……这报酬刀殂、我为鱼肉的局面,我等该当如何应对,老夫苦思不得良策,心中实感忧愁!”
朱硕连声咳吐,待要还手,忽听号角之声四周响起,随即吼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平北将军有令,军中严禁私斗,犯者杀无赦!”
朱硕固然行事残暴,毕竟年纪老迈,当不得三拳两脚。不过半晌,就被打得两眼乌青,吵嘴倾斜,脑袋也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瘫倒在空中,肚子上又被人偶然中踏了一脚,痛得如虾米般弓起了身子。这剧痛反倒让他复苏了点,仓猝大喊道:“快快停手!莫要闹大了!这是在虎帐里,动辄杀人的!”
在场世人各执态度,从旁观诸军演武时起,已然争议了数个时候,口也干了,心也烦了。这一下便如在翻滚的沸油上加了把火,也不晓得谁起的头,数十人嗷嗷乱叫着便打成了一团。帐幕以外各家的部曲旋也参与出去,翻翻滚滚地厮打得更是热烈,再过了半晌,便有人企图拔刀相向。
北疆学风不如中原之盛,豪族世家中人极少有埋头经史的,绝大部分都是放肆横行的处所豪右作派,也不免带着几分粗暴刚暴的性子。朱硕更是骄横惯了,肝火中烧之时不及细思,抄起手边一柄麈尾便直扔畴昔,口中还骂道:“乳臭小儿,竟敢直呼老夫姓名!”
此人虽以言语缓颊前二者的抵触,却同时显现了对平北将军陆遥、幽州刺史祖逖两人的庞大敌意,明显是在处所具有相称气力,诡计追求更大权力的一批豪族代表。
按照事前的安排,此次幽州诸军大比将会持续三日,从超越五百名参与竞逐的懦夫中,择取百名优胜者赐与丰富的夸奖,以此来向全军宣示平北将军只重才力、绝无畛域之分的意义。首日里停止的项目中,一共决出了三十六名优胜者,比原定的多了六人。这是因为幽州、代郡兵马遍及较为精锐,武技高超者极多,常常会难以分出高低的原因。为了嘉奖这批具有不凡勇力的兵士,军府直接划拨出了超越五十倾上等地步,如果这些兵士们在幽州立室立业的话,后继还将进一步追加数量。除了田亩以外,另有甲胄、弓马、刀剑等武具的犒赏,这方面的赐赉几近覆盖了统统参赛者,是以耗损量也很庞大。幸亏幽州军府库中存量甚多,不然单凭代郡畴昔一年的交战缉获,的确无以支应。
帐幕中刹时寂静,莫说没有人敢说话,连大声喘气的都无有半个。
幽州军与代郡军曾经敌对,两军在濡源恶战一场,相互的丧失都不在少数。是以弥补两军基层将士间的敌对情感,也是个首要的任务。此次将士们歇息的营帐位置都是提早计算好的,成心识地将代郡和幽州士卒们稠浊着安排在一处。因而陆遥在浪荡的时候常常会遇见代郡军的熟人,又由他们引见了幽州将士。说的欢畅了,陆遥便与世人一起挤坐到篝火边,取刀子割几块肉吃。对这等全无高低尊卑之分的行动,代郡士卒还好些,幽州士卒开初未免有些拘束。但他们既然情愿来此插手大比,本就存了为军府效力的动机,因而到了厥后,也就垂垂放松了,大师大声说话、纵情欢笑,也不分谁是将军、谁是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