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连连点头:“代郡与幽州之间的纠葛说来可就庞大。现在王彭祖暴死,陆某自问不免怀疑……”
和郁等人对视一眼,右长史黄笃问道:“说到陆将军与王彭祖之间的战事,我们间隔既远,实在是不明以是。这抵触究竟是缘何而起,道明兄可否稍作讲解?”
“那里那里……”想到周良的先例在前,黄笃可不肯步厥后尘。他极埋没地瞥了一眼上座聆听的县主,忙不迭地解释道:“道明兄,我绝无此意,只不过猎奇……猎奇罢了!”
“王浚麾下的胡族兵士,绝大多数都附属于各自的部落渠帅,也只服从渠帅的号令。他们当然勇猛善战、百战百胜,可每一次胜利都使他们了然大晋的衰弱。因而幽州军愈来愈骄横、愈来愈无所顾忌,王彭祖对幽州军的掌控也是以越来越艰巨,很多时候,乃至会被胡儿的企图所挟裹。便如在濡源的抵触究竟缘何而起,始终令陆某莫名其妙,而在常山的战事也出自幽州军的挑衅,晋阳军全无筹办……这此中或答应见一斑。在我眼中,幽州军就如一匹眼蒙黑布的脱缰战马,哪怕疾走如电,终有将骑手颠厥落地之时。”
并、冀二州的表文并非绝密,征北将军府都誊抄得副本在此。表文上,并州刺史刘琨天然因为部伍突遭奇袭、侄儿刘演几近不免而暴怒,又要为自军杀死王浚脱罪,因而将王浚好一顿痛骂得狗血淋头,粗心是说此君肆意妄为、骄横放肆、目没法纪、隐有不臣之心,因此此番恰是自取其死,非并州之过也。而冀州刺史丁绍的表文虽不似并州那般狠恶,却也用相称篇幅抨击王彭祖私心自用,面对石勒贼寇时逡巡不进,反倒汲汲于打劫邻州城池郡县。丁绍迫于王浚的权势,威令难以企及北部诸郡,乃至于常常自嘲是历代以来少有的弱势冀州刺史,此番在表文中倒颇是出了一口恶气。
黄笃深知,这位征北将军就任以来,虽未曾决计与王浚难堪,却乐于听到他的死讯,更对二州刺史的表文赞美不已。
县主略一走神,待到重视力回转来时,世人酬酢已毕。邺城不似洛阳成日谈玄论道的民风,言谈还能触及实务,现在和郁正问起陆遥对幽州军、王彭祖的观点。这仿佛是陆遥乐意答复的题目,只见他略一沉吟,随即侃侃而谈:
面对着黄笃等人迷惑的眼神,陆遥沉吟了好久,嘴角暴露一丝苦笑:“王彭祖固然僻处幽州,但仰仗鲜卑铁骑的能力,几番挥军震惊中原,其放肆无状之处,确如越石公、叔伦公所言。不瞒诸位,陆某的情意,实在与并冀二州并无分歧。但是……”
黄笃皱着眉头,轻点案几上的几卷文书:“道明的设法很有些新奇。只是,刚才你也看过了并州、冀州的上书,刘越石、丁叔伦的定见,却与道明大不不异呢。”
“道明的意义是?”
“历代管理北方草原的战略,一方面是用中原的财帛、权位为手腕均衡诸胡的权势,令之相互相制;另一方面,又在北疆驻扎强大兵力为威慑。王彭祖面对的局面却有所分歧,他出镇幽州数年,多次麾军南下中原参与诸王交战,使得本来以晋报酬主的幽州边军丧失惨痛,落空了威慑胡儿的感化。所幸他长袖善舞,善用婚娅名位诱动诸胡,引为己用。因为多量胡族兵士投入麾下,使幽州幕府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力量,但是……”陆遥感喟道:“这力量却非王彭祖所能完整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