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臣?”竟陵县主抿嘴浅笑:“东海王殿下用以差遣天下豪杰的,本来就不过功名利禄罢了,何必要甚么纯臣?先生以此来要求边陲武人,莫非不感觉过分苛求了么?何况……竟陵思来想去,却不知大晋江山以内另有谁可称纯臣?莫非……是庆孙先生你么?”
东海王平常起居和措置政务都在后殿,但诸多相干的簿册、版籍不成能都放在殿里,是以临时将那些廊室都操纵了起来。平时这些廊室封闭着,一旦有事,则将之辟作基层文吏的办公场合。这时候,正有一队小吏捧着很多卷轴和简书从右边的复道仓促颠末。当他们看到竟陵县主时,当即退到复道两边,昂首跪倒。而县主则放缓了脚步,浅笑着向他们一一问候,嘘寒问暖。见到此中较年长的,还亲身将之扶起,责怪地号令下次万勿再如此多礼。
青、徐、兖、豫四州,乃东海王决然不容有失的按照地地点。客岁仲秋,东海王亲率雄师出镇许昌,一来为了制止与天子的冲突激化,二来便是为了剿除这股贼寇。谁知半年里接连派出多支兵力,无一例外埠遭到惨败,二千石以上大员战死数人;直到年底,才由兖州大将苟纯将其部击溃。刘柏根授首,王弥仅以身免,流亡深山。但是到了永嘉元年秋,石勒在河北突攻击溃苟纯,强渡大河,直抵中原要地。这一来,王弥当即死灰复燃,招引群寇与石勒缔盟。
刘舆用手指悄悄敲打着石质雕栏,收回有节拍的轻微声响。沉吟半晌以后,他才缓缓道:“此人武略不足,但是不知是否虔诚可靠。仅以他拥兵于一隅,虎视幽州的表示来看,起码非是纯臣。”
县主将一缕被风吹动的鬓发拢回而后,不经意隧道:“但请说来。”
刘舆神采微变,旋即也笑了起来:“县主真是风趣。”
慎重辟谣,所谓《序幕》,是扶风歌第三卷的序幕,不是全书序幕。感谢。
待到这批吏员退下,两人冷静地又走过一段,眼看着折过下一个拐角将至后殿。竟陵县主俄然问道:“先生此来,想是有要事禀告父王?”
世人皆知,这位深得东海王信赖的谋士固然貌似风采弘雅,实在也曾为了功名权位不择手腕。不但历仕于齐王司马囧、范阳王司马虓,更曾矫诏迫死成都王司马颖及其二子,引得天下士人哗然。乃至于东海王招募刘舆时,摆布都说:“舆犹腻也,近则污人”。所谓“纯臣”如此,用来指称刘舆,未免像是一种反讽。
这两名强贼巨寇多年纵横于河南、河北,一旦联袂,其势如暴风烈火。两人合兵一处,旬月之间,就持续进犯泰山、鲁国、谯、梁、陈、汝南、颍川、襄城诸郡,所到之处,杀伤军民不成胜计,被其挟裹的部众几达数万之多。东海王虽领数十万雄师在手,却殊少与之野战的胆略,故而只能坐看着漫衍各地的兵力被一一毁灭,垂垂有些对付维艰起来。
刘舆躬身道:“不敢,只是情势类似,临时言之罢了。刘某鄙人,敢请持续为您讲解当今的大晋局势。”
“县主请说。”
竟陵县主一时没有重视到刘舆止步不前,径直向前,走过了好几步又折返返来。她望着刘舆,叹了口气:“我并不忧愁,只是在想一个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