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家的二爷?是了,老贤人还活着时下旨,说吴家忠心有功,皇恩当荫及子孙,特赐世袭侯位。这二爷虽说也是嫡出,但秉承安平侯这等福分他是没造化赶上的,故而家人花银子为他捐了个郎将做。
这是个温馨而浅显的冷巷,悠长下雨使得铺地的石头在灯光下显的有些发黑,跟前两户住着的人家想来已经熟睡,妇人梦话声而男人打鼾声也能听得非常清楚。
吴二爷不耐烦道:“甭废话了,这个数最低,不可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李月华的心的确要跳出嗓子眼儿了,这都要出大明宫了,恰好出了这么一茬事,莫非真是天要亡我?
张公公踩着麻袋一角便利他往出拉女尸,他冲着李月华轻笑道:“那夜姜铄杀入大明宫,死了很多宫女寺人,这女尸是主子偷摸在死人堆里捡出来藏起的。幸亏天冷,再加上我一向往她身上倒香粉口脂之类的物什,倒也无人发觉。”
“别介啊,您这么做可就没意义了。”张公公声音似是有些焦急,他紧接着低声说道:“外边但是有人等着要货呢,迟了就不是这个价了。”
李月华俄然狠狠地掐了下膝盖,钻心的疼痛让她规复了些许神智,只听内里的买卖仿佛有所窜改。
木桶底部容不得李月华将断腿伸直,她忍着疼痛,吃力地将腿曲起来。
只见张公公谙练地解开绑粗麻袋的绳索,一股浓烈脂粉香气立马劈面而来,奇特的是,这味道里仿佛还掺杂着别的东西--死尸腐臭味。
头上的剑终究被撤走,可李月华还是不敢露头,她手脚有些抽筋,认识更恍惚了,不能啊,必然要忍住!
李月华未曾转头,她也不肯转头。
入夜,大明宫万盏华灯初上,今晚的月很亮,地上就像铺了层霜花一样洁白,房顶上琉璃瓦仿佛比昔日更加晶莹通透,半没入土里的神兽石雕棱角也温和了起来。
姜铄,元兰,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在我手中腐臭,我要拿回属于我的统统,包含皇位。
曾经有人说,月华就是天上玉轮的光彩,清冷而悠远。现在的月华只是水中的倒映,不管曾经崇高的多么触不成及,现在只要轻而易举地扔一颗石子儿,便能让她碎成一汪闪着银光的波影。
李月华借着洁白月光打量张公公,此人约莫四十来岁,皮肤莹润白净,眼睛颀长透着精光,嘴唇略厚这一特性,倒为他狐狸般滑头的脸平增了几分忠诚之感,可这个貌似诚恳父老的下一行动,实在让李月华吓了一跳。
只听张公公的声音还是安稳,他慢悠悠道:“哟,这不是安平侯家的吴二爷么,但是烫的酒不香,惹得您发脾气。”
“等焦急了吧。”张公公放下肩上扛着的东西,一面抬高声音和李月华说话一面站在殿门口四周张望,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张公公复又扛起那袋东西朝着李月华快步走来,他的声音短促而稳定,让人听了有安然感:“没人跟着,放心吧。”
这就是浅显人的糊口吗?甚是平平,但实在透着充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桶里的李月华浑身一颤,她忙将口鼻紧紧掩住,不让本身收回半点声响。拦路的是谁,难不成出岔子了?
李月华回想着这煎熬的一天,早上张公公走后,她更加感觉这是一场荒诞而好笑的恶作剧,即便这其中年寺人真的曾经和父皇息息相干,可如何会有人冒着被抄家灭族的伤害就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