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墨问为官两日,府中侍女灭顶一人,从不喝酒的他又烂醉如泥,且不知让人返来奉告她一声,这些,又怎能叫她放心?没有产生变故之前,韩晔看她的眼神哪一次不叫她沉迷坚信不疑?
她不解。
接着“哐当”一声,那丫头手里端着的银盆被他刺耳的声音吓得掉在了地上,一盆水都打翻了,忙跪下来连连叩首认错。
烛光昏黄,百里婧毫无睡意,她想起与墨问这些日子的相处,固然光阴不久,可都经历过相互的存亡一刻,比平常的伉俪更加深切,她特别记得护城河边的行刺案,墨问身中九箭命在朝夕,在她的手心写下独一的一句话,便是我爱你……自她嫁入相府第一日起,他遭受凶恶是因为她,入仕为官是为了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向来诚心,她有何来由因为木莲的一面之词就思疑他?
墨问还是无言,韩晔也不出声,两人隔着一片狼籍遥遥相望,墨问从未有过的复苏,那大半坛子酒未曾使他有半分醉意,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尽是如有似无的讽刺和挑衅。
百里婧蹙起眉:“他?”
桂九与韩文韩武都蓄势待发,做好了驱逐一场恶战的筹办,却不想,韩晔清冷的眸自墨问身上收回,忽地转过身去,沿着护城河往西走了,仿佛这只是一场较量,点到为止。
韩文韩武忙追上去,边走边转头防备地望着墨问主仆,病驸马再也不是衰弱不堪的废料,他如此伤害。
墨问摇点头,持续写:“不,不是梦,我内心清楚得很。我晓得你内心没有我,以是,碰到他我就怕了,甚么都忘了。他们来敬我和他,他喝了,我怕输给他,便都喝了下去,却不知喝了还是输……”
“婧儿,婧儿……”
他喊得喉咙干涩,可这一声声里格外痛苦,更加叫人不忍再听。百里婧正无计可施,墨问却忽地拽着她的手,往上,挡住了他的眼睛。百里婧被他带着坐倒在床上,俄然发明贴着他双眼的手心有些潮湿,她顿时傻了,不敢信赖,墨问在哭?
“是,是……”那丫头立即小跑着出去了。百里婧又折回床前,见墨问的神采白得可骇,她忙用手贴上他的额头,一片滚烫,内心更恼他,既然不能喝酒,为甚么还要逞能?他若不肯,现在那个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勉强他?
满屋子的混乱,百里婧更加烦躁,脚步却再迈不动,愤怒地对地上跪着的丫头道:“快清算洁净,再打盆水来,跪着做甚么?!”
百里婧惊诧,她从未见过男人哭,墨问也不是那种等闲抽泣的男人,病入膏肓重伤不治时他也未曾堕泪,为甚么现在好端端地却哭了?百里婧现在早将统统芥蒂都丢到九霄云外了,忙不知所措地伸手擦去他的眼泪,焦心肠问道:“墨问,谁欺负你了?谁灌你喝了这么多酒?你奉告我,我替你记取。”
墨问头疼不已,外头有人想要他的命,返来发明还不如让那人要了他的命算了,连家里也危急四伏,不知木莲那丫头跟傻瓜说了些甚么,教唆得她待他如此凉薄。
墨问唇角出现较着的苦笑,眼睛仍旧浮泛,费尽最后一丝力量,在她手心写下笔划庞大的阿谁字――“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