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的手还搭在门扉上,抬眸,看到的便是正站在门槛以外一步处所的司季夏,他身上还是系着一领大氅,只不过不是昨日的大红大氅,而是一领洗得已经有些发白了的浅灰色及膝大氅,灰白的色彩映着他非常惨白的神采,衬得他本就偏瘦的身子仿佛更加薄弱了,及腰墨发梳得并不大整齐,只用一根浅灰色的束发带束着发尾,松松地搭在肩上。
信是Chun荞写的,信上说她与秋桐有急事要马上赶回南碧城去了,不能再服侍八蜜斯,本是要和八蜜斯道别的,然世子道八蜜斯正在歇息,她们不便打搅,故给八蜜斯留书一封,还请八蜜斯谅解,也请八蜜斯今后多多保重。
冬暖故伸手捏起那块玉佩,玉佩两面都刻着图案,一面是竹枝,一面则是剑,雕工上乘得可谓栩栩如生,玉佩动手,遂能感到一股温润之感在指尖流转,流向掌心。
现在只见他独一的一只手里抱着一个漆色暗红的嫁妆,见着冬暖故,他脸上有一丝错愕,而后问道:“昨日阿暖女人带来的婢子给阿暖女人留了一封信,阿暖女人但是见到了?”
冬暖故坐在床沿将信封撕了开来,取出了内里叠得整齐的米色宣纸。
他未将窗户关严,有寒凉的夜风自窗户裂缝涌进屋里,拂动屋里的枝枝叶叶,也悄悄拂动了他垂在身侧的右边袖管。
这玉佩,仿佛是一个好东西。
冬暖故冲司季夏微微一笑以示感激,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嫁妆,她浅笑的眼里没有任何对司季夏的疑问,仿佛这两日她所经历的所看到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见闻普通,使得她不问他任何一个题目。
冬暖故看罢信后将信在火苗上燃了,这么急着归去给楼远复命,看来她们在羿王府的“收成”不小。
这是……冬暖故盯动手里的玉佩,眼里闪过一抹清光,她做买卖获得的东西。
旁屋,司季夏并未睡下。
而司季夏亦是如此,他不问她为何不说话,不问她为何没有嫁奁,不问她她带来的婢子去了哪儿,乃至不问她为何不是姓柳,他对她,仿佛也没有任何疑问。
只见她将箱子里的衣裳一件件拿了出来放到床上,当她从箱子里拿出最后衣裳时,能看到一条吵嘴相间的蛇正盘在箱底,冬暖故看了那银环蛇一眼,从放在床上的衣服里取出一件最薄的,重新扔回箱子里,然后阖上了箱盖。
冬暖故微微点头,目光倒是落在司季夏手中抱着的嫁妆上,司季夏这才将那嫁妆递给冬暖故,那仿佛老是淡淡的声音有些不安闲道:“昨日忘了给姑……冬……忘了给阿暖女人拿过来,想来阿暖女人应当会需求它。”
竹榻上摆放着一只灰布棉枕,一床薄被,除此以外,便只要一幡大红的大氅,寥寥三两件东西与此时寒凉的气候构成一种奇特的对比。
旁屋较冬暖故地点的那间卧房窄去很多,独一那间卧房的一半大罢了,却满铛铛地摆满了大小花盆,有放在地上的,有放在花架上的,有放在窗台上的,乃至有垂挂在梁上的,每一只花盆里都栽种着青绿的植物,或大或小,屋子里除了花盆与植物,便只要一张不及半丈宽的竹榻。
很久很久,他才抖开竹榻上的薄被裹在身上,躺下,和衣睡了。
冬暖故很晚才睡下,却在天赋微微亮时便醒了过来,仍然是被冻醒的,固然她睡前去身上多搭了两件她的冬衣,但还是难挡暮秋的寒意,何况她一贯比较畏寒,没法,她只好披上衣裳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