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走得累了，就在路旁坐上安息，坐着坐着，竟沉甜睡去。
这杭嘉湖平原，到处都是桑林和麦地，置身那边，都有似曾了解的感受。
比及他复苏过来从地上爬起，马车早已跑得不见踪迹。
牛肉是上好的腿肉，筋筋脑脑都已剔净，再加上又经香料等浸泡了一天一夜，放在铛子上“滋”地冒出一阵青烟，一股香味刺痛田原的鼻子，田原实在按捺不住，肉还未完整烤熟，他就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吧叽吧叽嚼得嘴角流油。
他站下没过量久，就有伴计过来，递上汗巾和一双两尺长的筷子，低着头，客气地问客长要几斤酒。
田原打老远就看到“烤肉赵”的招牌，铺子当街一面的门板都已卸下，直进直出，从铺子里飘出的袅袅青烟和烤肉的香味在街道上空飘浮，令人垂涎欲滴。
田原从地上蹦了起来，朝马车追去，眼看就要追上，马车里俄然飞出一道鞭影，“啪”地一声脆响，不偏不倚，恰好击在田原脸上，田原面前一黑，倒在地上，脸上针刺般疼。
嘴里还未嚼完，又夹起第二筷肉放在铛子上，没过一会，铛子里的热气和铛子上面湿的樟树叶烧出的烟，蒸得田原满脸流汗，唏哩呼噜，鼻涕眼泪都流出来。
他看到远处恍忽有个城廓的影子，问了问路，这才晓得本身南辕北辙，已跑到了嘉兴城外。
田原内心顾虑那被天玄门围攻的驼婆子，他和她分开的时候是在丐帮杭州公所，再听到她，就到了这个村里。
田原紧走两步到肉铺面前。
田原往前跨了一步，黯然道：“多多，真的是你吗？”
他瞥见伴计站在远处偷偷打量他，就装出老门客的模样，把汗巾搭在脖子上，一只脚登时，别的只脚，踏在条凳上，等铛子被上面的炭火烤热时，用筷子夹起钵头里的牛肉，放到铛子熏烤。
比及两面烤得焦黄，端起酒碗，先闷一口酒在嘴里，再把烤得稍有些焦的牛肉塞进嘴里，脖子微微仰着，冷的酒碰到烫的牛肉，收回“滋滋”一阵轻微的爆响，嘴唇间冒出一团热气，煞是都雅。
他只好漫无目标地往前行走，目光空落落的。
哪象本身，牛肉已吃了一斤风景，一坛酒却连坛口的棕叶也未掀去。
伴计把酒肉放在田原身边的一个小几上，用铁钳把铛子上面闷着炭火的灰扒开，取过一大把新奇的樟树叶子撒在火上，呆会香气蒸腾上来，就会进入铛子上的烤肉中。
田原当下内心焦急。
车厢里的人没有出声，两匹马在黑暗中点头晃脑，悄悄地打着响鼻。
田原挑中的这个铛子只要他一人。
田原不由得脸红耳赤，旁人看来，也搞不清楚是热气蒸的还是羞的。
他记得出来时仿佛只要一条路，往回走时，面前却有无数条路，并且是一个岔道连着一个岔道，每个路口，在早晨看来都是一样的。
各种香味扑鼻而来，诱得田原登觉饥肠辘辘，食欲大增。
田原调转头，朝站在远处的伴计大大咧咧喊道：“快给本老爷拿酒碗来！”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客长快请出来！”
这“烤肉赵”就在眼下这条街上，幼时田原随爹爹曾帮衬过，至今还觉余香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