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陆府正堂内供奉着昨日战死的三名陆氏子孙牌位,几名女眷披麻带孝,哭泣不住。陆康一身戎装,立在堂前小院中,眸色非常森然。
府门外,半城百姓围坐于府街之上,隔着两进大门,立足而观。男人们挽着袖子、扛着锄头,妇女们则肩搭汗巾,手持绷带铲勺。不消说,只要陆康一声令下,这些百姓便会冲出城去,与孙策部冒死。
不但舒城百姓未雨绸缪,陆康身为太守,亦是满心隐忧。
不知过了多久,陆康俄然展开双目,低声问管家道:“甚么时候了?”
周瑜却不气不恼,谨慎翼翼将棺盖推开,只见陆康捐躯的三位堂侄堂孙宁静地躺在此中。陆家在庐江颇受恋慕,这些守城兵士强忍肝火,未将周瑜乱箭射死,已算是万分哑忍。
“人在城在!人亡城破!”陆康高喊。
陆康闻言,霍然起家,堂中之将、院中男丁及大门外的百姓亦随之起家,势如山呼海啸,非常慑人。
“逊儿如何样?闹了没有?”
孙策放大宛马于郊野,旋即将银枪重重扎在地上,表示本身不会冒然进步半步。
未想到孙策竟敢如此放肆,守城兵士咬牙切齿,只恨军令如山,不能乱箭将他射死。为首的将领强压心底肝火,依例问道:“来者何人!”
舒城城头,百名弓箭手拉满弓弦,严阵以待。门路绝顶,周瑜一身素衣白袍,驾着马车缓缓前行,三具上好的桐木棺椁并列车上。马车之侧,孙策骑着大宛马,手握十二锋银枪,银盔金甲,护送马车一起前行。
陆康沉吟慨气道:“我陆家祖祖辈辈的荣光皆系于此战,毫不能让他们俩受连累。只要这两个小家伙安然无事,我陆家便香火永存。”
两名男丁回声抬出一柄七寸长的玄龙玉刀,陆康伸出枯枝般的大手,一掌控住,想要将刀竖起,可他年龄已高,力道早已不似当年,不得不消上另一只手,才勉强将玉刀竖了起来。
“人在城在!人亡城破!”世人群情激奋,皆随之高喊,其声直冲云霄,与天上的隆隆雷声共鸣。
周瑜放下缰绳,对守城之将一礼:“我乃居巢县令周公瑾,此行只为送陆家三位公子回城,还请将军放行!”
间隔约一射之地处,孙策翻身上马,对周瑜道:“我就在这等你,必然要安但是还。”
周瑜不徐不疾,背手玉立:“周某身为居巢县令,乃陆太守下官,这是其一;我周氏一族与陆家素有来往,先父洛阳令之职,恰是仰赖陆太守举荐,这是其二;周某久闻三位公子高义,亲身为其入殓,愿聊表情意,这是其三。于情于理,周某不过是来此处记念,你们如此禁止,难道要陷陆太守于不仁不义?”
浓云滚滚,隐雷阵阵,氛围高压呆滞,仿佛一潭死水。舒城城头旗号低垂不动,城下鲜血犹未风干,浓厚的血腥气裹挟着梅雨时节的湿沉,令人堵塞。
陆康薄唇微颤,重重叹了口气,又问:“吴郡那边可都号召好了?”
正值此时,忽有一长声“报”字传来,一名守城裨将飞奔进了陆府,跪地拱手道:“启禀陆太守,城外有异状!”
周瑜偏身一笑,轻道:“不必担忧,太阳落山前,我必然会返来。”
语罢,陆康接过管家递来的酒碗一饮而尽,众将与陆家男丁亦端起酒碗痛饮。只听“啪啪”一阵脆响,无数酒碗摔在地上,徒留一地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