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见孙策来找大乔搭话,嘴撇得像瓢,翻身下了马车。大乔轻蹙峨眉,柔声问:“婉儿,你去哪?”
孙策赖笑一声,趁机握住大乔的手:“女人莫急,临时看看,我也要你这小我作赌注,你出不出得起?”
“孙某鄙人,却也算人间一等一的人物,天然要与尘寰绝品的美人对抗,这才算做公允吧?不过女人也别骂我冒昧,孙某并无轻浮之意,只是缺个心细之人在我身边,为我办理一二……”
伤成这般,起码要疗养五六日,可她与姐姐背负父命,一刻也不敢担搁,便强装无事随世人上了路。火线仍稀有百里路相候,小乔抬手擦擦额角上的虚汗,从袖笼中取出一只小葫芦,苦笑着翻开了瓶口。
“那是天然。”
小乔惊得差点摔了葫芦,她转过身去,只见周瑜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薄唇微抿,眉峰舒展,乌黑如夜的双眸中火苗攒动。小乔不明白周瑜为何活力,将葫芦揣在袖子藏好,吐舌道:“女儿家的私物,不过是桂花油之类的,周大人也要看?”
听到此处,孙策蓦地来了兴趣,他一步踏上马车,团身钻进厢内,坐在大乔之侧,挑眉应道:“虽不知女人为何要赌,但美人之邀,孙某不敢推让,敢问女人拿甚么做赌注?”
“不熟谙,我在市道上随便买来的。”
东风缠绵,春阳高悬,车行辛苦,周瑜命车队驻步,饮水安息后再上路。孙策翻身上马,上前撩开帘栊,递上牛皮水袋:“大乔女人累了罢?如此赶路实在是委曲你。”
小乔随口编道:“本身制的。”
大乔看着嬉皮笑容的孙策,好气又好笑,但她心中对此有实足掌控,咬着薄唇答允道:“公子所言有理,小女子未敢不从,那就依公子所言,以你我二报酬赌注罢。”
大乔没有再持续问,而是含笑拔下云鬓间的青鸟玉簪,递向孙策:“孙公子心中有丘壑,自是不肯理睬旁人之言。小女子无妨与公子打个赌:三日以内,孙公子必定会有求于我,公子可敢答允?”
虽说大小乔姐妹与孙策周瑜结伴而行,却从未置喙过讨兵之事,本日蓦地一问,实在令人颇感不测。孙策楞道:“此番前去袁将虎帐中,不为求官, 只为讨回我父亲旧部,故而未托人举荐。”
密地丛林小道上,百余人策马前行。正值军阀混战,四境不安,拥兵三五百便可抢占山头,自命为王,来往商旅备受其苦。周瑜不肯做无谓捐躯,命令车队钻丛林走僻路,全速而行。自凌晨解缆至晌中午分,一行人已逼近江都地界。
小乔头也不回,对付道:“我去换衣。”
如林籁泉韵般的男声俄然从背后传来,腔调极冷:“小乔女人喝的是甚么?”
小乔蓦地软了眉眼,痴楞间,忽听周瑜问:“这麻沸散你从那里得来?”
清风缓缓,碧叶沙沙,温暖春阳晒得青丝暖暖,腕上却传来周瑜指尖的微凉。小乔负气欲摆脱周瑜的手,反被钳得更紧,她连掐带抠,周瑜皆不为所动,倒是小乔周身的伤痕痛痒愈烈。小乔只好作罢,静待周瑜诊脉。两人相距方寸,小乔翻眼睨着周瑜,只见他侧颜俊朗非常,青眉入鬓,眼波如画,灵动却胜画三分,清澈的瞳人间零散几点愁楚,应是离恨装点而成。
大乔没想到,孙策竟会说如许的话,她一把抽了手,红脸侧向一旁,责怪道:“公子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