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传闻孙策负伤,他非常担忧,但见信中所说,中的乃是昔日旧毒,且伤口极小,便不再挂怀。如果不出不测,孙策该当在秣马厉兵,比来几日忙完大乔的册立,便会出兵北上,剿袭许都了。
孙策却蓦地暴怒,猛地揭掉脸颊上的膏药,摔在地上:“是我不想要这条命!而非任何人能害我!”
孙策踉跄几步,面色从青转为肝红,大乔忙架着他回到榻上,他的喘气声愈重,进气长,出气却越来越短,大乔哭得失声,却一刻也不肯将他松开。
孙策的气味愈发微小,心跳也垂垂缓了下来,大乔明白大限就在面前,已顾不得哭,紧紧搂着孙策,一字一句说道:“不管几入循环,我都要做你的女人……孙郎……”
他两人如同相符合的玉璧,皆有勇有谋智计无双,双剑合璧,便可轰隆斩天下。室内独一一盏夜灯的照顾着数丈长的舆图,周瑜定定抬眼,乌黑深深如湖的眼眸紧紧盯着舆图上隶书誊写的“洛阳”两个大字,心中丘壑顿起。
大乔愣愣地望着孙策,见他双目合着,嘴角还挂着那抹笑,一如七年前在汤山初见,仿佛他下一瞬还会开口,用骄贵又自傲的语气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先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吴郡江都孙郎孙策是也!”
孙策费尽力量喘匀了气,想要抬手为大乔拭泪,却再也使不着力来,看着本身心尖上的人这般断肠,孙策忍不住又流下泪来:“莹儿,对不起……不能……陪你到白首……不过你别难过,是我不想要这张丑脸,不想活了……并非旁人,得以害我性命……”
“笙,为策而生。”
“好是好,但我有个更喜好的字。”
孙策吃力抬手,抚过大乔白嫩的脸颊,疼惜的,沉沦的,万般不舍。大乔忍着泪,灵巧地将面庞靠在孙策的手心,他手中的温度缓缓降落,垂垂冷了,大乔泪眼昏黄地望着嘴角含笑的孙策,只见他的手倏尔滑落,沉重地落在了卧榻上。
“不必……”孙策言辞间几分犹疑,“别把他们唤醒,让乳母把他们包好抱来,在回廊下让我看一眼就行了。”
如果此一番策划恰当,是否便能实现他的策划了?
“带着这道疤……来世只怕我不会这么俊了”,孙策极其吃力地说着,“你可不准……嫌我……”
估摸着孙策不肯意让琼儿与绍儿看到父亲这般衰弱狼狈的模样,大乔眼中又蓄满清泪,沉默着点点头,疾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