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一名体貌魁伟,满头灰发,鼻直口方的男人驾车而来,行至老宅门口,将车马交予小童,径直走入天井,大声喊道:“公瑾老弟!”
这简简朴单一声“郎”,恰是对表面出众青年男人的称呼,绝非平凡人可接受。孙策生得俊朗不凡,又礼贤下士,年纪轻简便很驰名誉,故而吴郡男女长幼皆爱称他为“孙郎”。孙策常常出行,必驾着他父亲孙坚留下的大宛马,背着十二锋银枪戟,长此以往,这两样物件就成了他的标记。
一曲折水自巢湖引向老宅,再引入堂屋。周瑜用竹舀取水,边烹茶边回道:“你先别心急,我多年暗查,终究找到一小我,曾在你父亲军中效过力……”
孙策未没想到初到居巢,已经有人将他认出,还是在此情此景下,笑得难堪又对劲。大宛驹晓得人道,此时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孙策,前蹄踏空,一下将他甩下了马背。孙策技艺高超,又当着浩繁看客,自是不肯乖乖落地,他回身一扫,想要勾住菜案,却不知菜案如此不堪重负,支离破裂,孙策心下悄悄嘟囔几声,只好摆好姿式,老诚恳实摔在了黄地盘上。
鸟人?孙策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思路更乱。当时他与周瑜只要十二三岁,瞒了母亲偷偷去岘山寻父,因阵势启事只看到孙坚倒地刹时。那一刻他五内俱焚,心神混乱,底子没有重视有何响动,现下回想起来,好似确切曾闻声鸟鸣之声,渺远又恍惚,难寻踪迹。这模棱两可又匪夷所思的线索,如无根之水,无从切磋,孙策蹙着俊眉,神情里尽是难言的失落。腕上“卍”字伤痕,乃是他本身一笔一划刻上,这五年来,他未有一日敢健忘杀父之仇,可若要复仇,谈何轻易?
鲁肃呷了一口清茶,蓦地抬高嗓音:“说来当真诡异得很……老将军遇伏那一刻,岘山四周林间俄然飞来千百飞鸟,从四周八方爬升下来,将方丈之地糊得严严实实,鸣叫声震天,故而多数人都未看清将军是被何人所害。那飞鸟个个长翅鳞羽,当真吓死小我,我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们遣散,当时候老将军已经中箭,伤痕竟然是那奇特的’卍’字形状……鲁某猜测,殛毙老将军的,若非妖法,就是鸟人!”
“少将军不必客气,鲁某名肃字子敬,因为敬慕老将军风华,投笔从戎,插手了老将军麾下!想当年老将军率十八路诸侯联军讨伐董卓,苦战大谷关,身先士卒击溃华雄,直捣洛阳城,何其风景!本日鲁某能见到少将军,能够算是平生无憾了……”
鲁肃马上窘住,放下茶盏,挠头回道:“鲁某只插手过岘山一战,其他的也是道听途说……五年前,鲁某是偏将军孙贲部下的牵马小卒。老将军遇害时,我与他相距不过三五丈远。”
距赤壁之战十五年前,即汉献帝初平四年,乱世飘萍,民生痛苦,将星陨落已有五载,坊间民巷中却仍歌颂着孙坚先讨黄巾,再伐董卓的义举。百姓们等候再有豪杰降世,挽救八方痛苦,等来的却只要无止尽的杀伐。
赶庙会的百姓们毫不躲闪,涌上前来,抬头看着御马如蹈舞的孙策,拊掌大笑。有女人认出孙策打扮,大声嚷道:“孙郎!他是吴郡江都的孙郎!”
周瑜起家号召道:“快快请进!伯符,这位是我的老友,临淮人士,曾于我居巢百姓有仓米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