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势只怕比设想中还要庞大,仿若天罗地网,孙策自知必须压下气愤,规复明智,可他不欲周瑜过分担忧,换上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如何?莫非你还与那老板娘惹过风骚债不成?”
见周瑜起了玩心,孙策点头应允,心数三下后,两人同时脱手,继而抬眼相视而笑,心中皆有了成算。
周瑜漂亮如画中人,与凡间凡土不容,一言一行却结壮诚心:“没错,正因如此,你切不成与那三位争锋,唯有另辟门路,占有一方,同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是举大计之法。”
乍暖还寒日,大乔褪了绢绣夹袄,换上罗纱春裳,可她的表情却全然不似春光那般明艳。父亲此次回寿春,本欲将她们姐妹二人一道带走,可大乔与小乔各怀苦衷,皆不肯与父亲同业。终究,乔蕤答允她二人自行回宛城故乡去,待乔蕤率兵拜别后,大乔便焦心来到此处寻孙策。
乔蕤面上喜怒难辨,扬鞭一指面前丛林:“孙少将军,借一步说话。”
“是啊,究竟真是曹操的人,还是袁术下的骗局,亦或是其别人设想诽谤,都有能够……只是那女子获得动静倒是快,若不是袁术的人,便是在袁术军中有眼线。”
孙策说着说着,愈发难受,很久再说不出一字来。周瑜抬手一敲孙策的心口,为他打气:“伯符,我倒感觉,你大可不必这么悲观。乔将军部已接到号令,明日一早就要拔营回寿春了,大乔女人不知会不会随父一道拜别,趁着在舒城好说话,归去见见他们罢。这世上最在乎大乔女人的,便是乔将军与你,我想他该当有话对你说。”
听孙策如是说,乔蕤明白,今后相见之日寥寥,他本有几句话欲叮嘱孙策,此时却甚么也说不出来,只道:“孙少将军,好自为之”,便调转马头,打马而去,俄顷便消逝在了丛林绝顶。
听闻母亲来信,孙策一把接过,展开细看。周瑜本欲趁孙策看信的工夫喝口热茶,熟料他方提起壶盏,便听孙策大声痛骂:“这混账长季子,迟早有一日,我孙伯符定要亲手揭了他的皮!”
遵循孙策与周瑜的谋算,他们择日便要班师远道,如果错过如此机会,说不定此后再也难见到大乔。想到此处,孙策没法忍耐下去,起家阔步走出了客房。
本日乃正月十六,本是孙策所定的提亲之期。可惜天不遂人愿,本日来见乔蕤,竟是告别。孙策心下酸涩难当,回起话来亦少了几分底气。
孙策终究不再似白日那般寂然,周瑜放心了几分,与他打趣道:“小时候你总喜好实验你我默契,本日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默数到三,同时指在这羊皮卷上,如何?”
“她与我闲话时,看似随口闲谈,可每三句话的开首,却在反复 ‘東東日’三字,周而复始……”
孙策只觉心口倏然一紧,指尖好似痉挛普通,痛得难以握拳,他叹了半晌气,才有力回道:“乔将军不会把莹儿许给我了,袁术如此待我,摆明是顾忌我。乔将军身为袁术帐下大将军,如果召我为婿,今后在军中如何安身……我不肯莹儿难堪,更不想看她难过。现下我才算明白,为何莹儿样样好,母亲却反对我们的婚事。当真是我年青懵懂,想的太少。可想到她会嫁与旁人,把她的和顺她的好都给了那登徒子,我当真比死还难受!地盘没了,能够再打,可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