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尹心惊不已。儿子怎会聪明至此!
“你!”董尹拂袖而起,重重顿脚,“你知不晓得那种药伤身子?!谁给你的药!”
本日见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情急之下,说出了安朝云尚在人间这个奥妙,说完,便悔怨了。
“衣裳!我出门的衣裳呢!衣裳呢!”他从面前的衣箱中又抓出几件高贵的冰丝寝衣,重重甩向身后。
董心越抬起眼皮,定定地望了他父亲一眼,然后笑了:“爹既然这么说,那爹必然是不爱娘了。”
董尹鼻腔发酸。这个小孩,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内心疼,要甚么给甚么,如许娇惯,也没见惯坏了,除了高傲一点,倔强一点,其他方面还真挑不出甚么弊端来。
可现在……他如何就这么倔呢!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罢了,如何就鬼迷心窍了呢?董尹闭了闭眼――本身对安凤,莫非就不是一见钟情了?安凤还是个男人!
见董心越一脸苍茫,董尹接道:“她投奔了一个匪贼头子,然后操纵这个匪贼的力量,为她家人报仇。那些……殛毙她家人的匪贼,已经死了大半了。”
“嗯!”
董心越只悄悄地笑。
“我去把她救返来!”董心越赤着身子,在屋中走来走去,翻动一到处衣箱。
少年常日里风俗了故作刻毒,薄唇都是向下抿着,现在,他的唇角翘起,笑得有些别扭生硬,看起来仍然是有些向下垂,又像在笑又像在哭。这副模样,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少年怔了怔,渐渐抬起眼睛,一字一顿:“是你杀她百口?”
董尹瞳孔一缩:“你用了药!”
“我不信。”董心越嘲笑,“她如果活着,要报仇,为甚么不来找我们?堂堂江东刺史,莫非还比不过一群匪贼?”
董尹心中一痛,他如何不晓得,儿子这恰是看不开啊,不然,他如何会连安朝云的名字都不敢提。
董心越的眼睛亮了一瞬。一瞬以后,那一小簇火苗顿时燃烧了。
他赤着脚,青玉般的脚指很快红肿起来,指甲盖排泄血丝。他浑然不觉,失控地在一地五彩丝绸衣裳上面驰驱。
董尹一怔:“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有甚么爱不爱的。”
董尹不忍再看少年那一脸高兴,草草叮咛几句,便离了内宅。
董尹重重一叹:“你……也收敛点,传闻前几日玩出性命了?”
少年见他父亲眼中闪动着深深的恨意,微微怔了一下,仿佛不睬解父亲的仇恨从那边而来,再一转念,只道是父子连心,便不再思疑父亲是否与安家惨案有关了。
“等一等吧……”董尹道,“待平原城兵马到了,必然救出安朝云。”
董尹长吸一口气:“她一心报仇,投奔了匪贼。越儿,你传闻过‘老爷子’其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