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她伏在车窗萧索薄弱的背影,自他上了车,她就再没有说过话,日夜兼程赶到歧地。
孙太医压下心头的震惊,猜忌不定。不知她是随口扯谈,还是确有其事?百日消香这味奇毒,可从未传闻过有解毒之法。但…世子寻医问药,不就是为了王爷身上那一样无解的“蝉怨”?如果她能解了百日消香,或许也能解“蝉怨”之毒!此乃歧地之幸!
见儿子黑了脸,王妃内心悄悄一叹。王爷本日好不轻易睡着了,儿子带回的“神医”,看着实在不着调,作为母亲并不想把心焦和迷惑表示得太较着,只好拿他胡乱讽刺了。
少歌呼吸微滞:“母亲,这位秦娘子是新科状元沈辰之妻。”
他悄悄感喟,又取过一条被子盖上去。随即大步分开了客厢。
“明日我为王爷解毒。不过…”挽月尾子不睬会她,只向着王妃说话。
“秦娘子莫非不是世子从京都请返来的神医?病成如许的神医,当真少见得很。”
“好了?”
她身材向前一倒,一股黑血从口中直直落下,叮叮咚咚砸在脚边小铜盆里。
挽月抬眸扫了扫,见是一个端倪清秀的女子在说话,乍一看像是不施粉黛,细心去瞧倒是能看出经心妆饰过的陈迹。一身素白轻罗裙,上面细细地用银线绣着或明或暗的玉兰花,云鬓中斜斜插一枝剔透的白玉簪子。
却听挽月一声轻笑:“世人只看表象,诸位看我不像大夫,言语又不慎重,便不以为我能治病,也是无可厚非。医者除了观表征,还需把脉,方敢确诊。殊不知,脉,实在也只是表象…大夫,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二人走得很慢,她们到时,孙太医拎着药箱也到了。
“半月前,我身上百日消香发作,此为阳炎之毒,我以阴凉解药对冲。明显阴阳相冲,于内五脏炽焚,于外口吐寒血,而脉中却只见一派平和,大夫可知此中原因?”
“因为脉也会装点承平啊。”绝色女子嘻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经意瞥见铜盆里已盛了小半盆黑血,少歌悄悄心惊,见她口中的血还是一股一股涌着,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衣裳整件被盗汗打湿黏在身上,却用力挺直了脊背,尽量不去倚靠他环在她身前的那只手。
少歌沐浴结束,接到通报不由微微蹙眉。
“我得先治好本身。”挽月目光悠悠。
王妃悄悄蹙眉,不解其意。
“是。”
“母亲…”少歌欲言又止。
以是此时她既给了准信,天然不吝统统代价满足她的要求。
她取过一只小铜盆放在脚边。
她因为强行发声,呛了。咳到最后一下,“噗”,喷出一口殷红的血。
见他不动,挽月下了床,走到他身边:“旁人不信我能解毒,你莫非也不信?你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皇后?”
挽月暗忖,她仿佛对我有些敌意,莫非她就是他的老婆?倒也…不如何样。
她说完,踉跄几步栽进床里。
“要清我余毒,需一名练了内家工夫的人,以内劲灌入我风门穴。”她幽幽一叹,“我只愿他碰我。”
这一刹时,他仿佛被狠狠一撞,灵魂出窍,回到阿谁坠满星光的楼顶,小二喝了黄仙儿的催情酒,眼中闪着光,摆动手:“无妨无妨。”
“大夫,可有结论了?”挽月一双黑眸幽幽转向孙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