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宁长黎绍两岁,曾是黎绍的伴读,现任尚书省左丞,只是本日以后又不知将何去何从。
雍宁眉心紧蹙:“殿下您执意留下只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可殿下,只要您还活着,总会有机遇晤到他的,您如何就非要在这个时候见他?赔上性命也要见他一面,值得吗?”
皱眉看着黎绍,雍宁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从小到大,凡是黎绍决定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他。
黎绍覆手按住琴弦,止了琴声,昂首看着雍宁笑道:“我该做甚么才是值得的?父皇在位时为君不仁,我没能禁止,黎征继位后变本加厉地将这不仁生长成了暴/政,黎氏的其别人更是乐享其成,仗着黎征的残暴华侈无度、逼迫百姓,我也没能禁止。而托他们的福,黎氏早已申明狼籍。
俞世下巴一挑,不屑地看着黎绍问道:“甚么人?报上姓名!”
被软禁的时候又传闻大皇子要派人追杀长孙伯毅,黎绍便派人去救下了长孙伯毅,传闻长孙伯毅找到了前朝血脉要夺/权报仇,黎绍就经心遴选了谋士送去长孙伯毅身边,传闻长孙伯毅杀了蜀王黎元善夺了蜀地三万雄师,黎绍就派人将黎元善流落外埠的统统血脉赶尽扑灭……
跪在黎绍另一边的大寺人邓义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奴婢、奴婢也不走,归正奴婢没有子孙根,出了宫去也不能如凡人普通糊口,倒不如陪着殿下去鬼域路上走一遭!”
雍宁赶紧说道:“我们能够带您寻一处村庄隐姓埋名!待局势停歇以后,您能了结心愿的机遇多得是,底子就不急在一时!”
黎绍昂首看着俞世,轻笑一声,道:“是中间带人闯进了紫兰殿,这个题目莫非不该该是由我这个仆人来问吗?”
不等雍宁想好该说甚么,黎绍就先开口,伴着琴声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们都劝了我两个月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你们说着不感觉烦,我听着都感觉烦了。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俞世啐了一口,大步上前,而后一脚蹬上瑶琴,这才让黎绍停下了手。
不过就是一个曾有过婚约的青梅竹马,如何就让黎绍固执于此?心中有愧吗?可当年设想让长孙将军蒙冤而死的是黎绍的父亲和兄长,本就与黎绍毫无干系,而黎绍为了替长孙家昭雪四周驰驱,终究落得个被大皇子黎征软禁于紫兰殿的了局。
长孙伯毅部下的副将俞世大步走进屋子,见黎绍淡定得连琴音都没有一丝颤抖,不由心生不悦,扬起手上带鞘的长剑就砸烂了门边高脚方桌上放着的陶土花瓶。
一听这话,云珠一把抓住黎绍的手臂,哭喊道:“奴婢不走!殿下若铁了心要死在叛军手上,那奴婢也陪您一起死!”
“保重!”
啪嚓一声脆响,那花瓶碎了个四分五裂,这声音惊得云珠和邓义刹时白了神采,身材止不住地颤抖,可黎绍还是是甚么都没瞥见、甚么都没闻声的模样,琴音一转,倒是比先前更加轻灵动听了。
转眼的工夫,殿内就只剩下黎绍、云珠、邓义和黎绍部下的一把琴。
“隐姓埋名啊……”黎绍笑笑,重新拨动琴弦,“雍宁,带他们分开吧,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记得你承诺过我的事情。”
这余下的人生里,他并无所求,也没有甚么非要达成的心愿,既然如此,便也没有隐姓埋名轻易于一隅的需求。并且即使将来的日子还很长,他能面劈面地与伯毅相见的机遇却屈指可数,乃至能够底子就没有那样的机遇,他如何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