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不着陈迹地捏紧了瓷杯,手掌一片潮湿。
“竞之,你字竞之是为何?”
收回眼,思路渐静,他方出声问道:
室内一片沉寂,高耸的静像紧绷的一根弦,谁都不敢等闲地拨动。
这般的环境与会馆外那些喧华的游街声和街上几个少年义气填膺的气愤叫报声仿佛是两个天下。
明铉刚提起放在嘴边的瓷杯竟因手抖一下碎了一地。
“他既已萌发退意,又怎会如此不谨慎?我只知他数月来已好久没有分开他的府邸了,连街头的孩童们都唤他怯懦鬼汉奸……”内心甚凉,饶是明铉如此心机明朗的人亦不由自主地吹嘘不已,更心生凉意,只是他未曾爱过人,亦没有逼实在感,年青意气只晓爱国情深,却只懂外相如爱,现在听到此事虽尽是憾意却并不那么能体味逼真。
“他早该死!这个混蛋他……”差点拍案而起,明铉不由谩骂出声,较好的家世涵养都不由崩溃,俊朗和顺的面上也闪现出毫不讳饰的讨厌。
“许芳有了。”
最后,终是明铉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
“我……”
“呵!”执白子者闻谈笑了笑,较俊的脸庞嘴角竟有酒涡,一笑便让人如沐东风之感,他一口饮尽名瓷茶杯的茶水,长长叹出一口气,“瞧你这话,武夷山刚送来的大红袍到你嘴里竟能喝出这等事理,我明铉倒以为便是茶能解渴便是好茶。你这般的抉剔劲与我家姐公然像极,怨不得进一家门……哦!瞧我这粗心的,但是,在为我家姐烦心?”
“何为软肋,何为盔甲,何为砒霜,何为糖蜜……竞之,如果你有软肋,你会如何?”
闻言,他看向明铉那张迷惑不解的俊颜,好似感喟般答道:“但求爱人……那日是子珅独子的生日,他独子最爱吃那家店的糕点,一年前他就为他订了那日的蛋糕,上面还写着他老婆的名字,说是服膺她生子之苦,他是个故意人……”
“已不止一次被人盯上了,不但是我们这边的几个部分想对于他,官方的叛逆之士和各地军阀部下早已将他列为一号暗害工具,他已暗中派人问过我意义,几个月前我已同意批准他分开,不日安排他赴外洋定居,只是没想到,他终是等不到了……”
想起那人明艳动听,高傲明丽的脸庞,他薄唇轻勾,眸下闪过一瞬几不成见的和顺。
“我也覆水难收,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我再想让你赢,也难。”
“竞之,你不懂。”
“他曾求我,说,现世难安,不如罢休避世,执卿之手,浪迹天涯,不求国爱,但求爱人。他算是完整想透了,毕竟他的独子才不满五岁,他妻随他那么多年,被人指指导点亦不好受,只是我应了他,天却没有应他。”
听明铉如此反问,他倒是不由发笑,眼中轻忧倒也散了些,只是薄唇勾起,还是那般难懂神采,淡淡道:“以是,竞之,我说你不懂。”
淡声截住明铉的话,只几个字却已让民气知肚明本相。
他仿若没有瞧见劈面明铉涨红仇恨的神采,只是沿着瓷杯,淡淡地画着圈,眼神忽明忽暗叫人瞧着不逼真。
眼看局势一瞬变迁,明铉惊呼了声,复又低降落吟。
放下茶杯,喧闹的会馆高朋间内香炉散着平淡的檀香味,渺渺的烟雾悄悄地散开,出奇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