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瑜……奉瑜……”
“深宫寂寂,暗牢幽幽,小巧竟然还是这么挂念我……”才方才睡下的翠夫人醒来,望着只露了一双杏眼的雪影,笑意微深。
“你但是哭惨了罢,”谭苍炎转首望着邺池鸢,低声问道。
正正可谓,度日如年。
“翠姨是铁定不帮手了罢,”声音冷硬而出,云素身子仿佛是生硬不动,而翠夫人闻言倒是无端一颤,内心暗伤:此之不肯实非你心中所想之不肯,你又如何忽地就生出这般冷音……
实在,只是几步,差别甚大:几步以外,只是勉强见着微红的眼和班驳的泪,而几步以后,眼周的红肿,眼中的血丝,另有死力哑忍着的一汪清泪,竟是这般显见。
“徒弟愧于你……”
云素沉默,身子也不再颤抖,泪痕仍旧班驳的脸却又让翠夫人晓得,刚才阿谁无助不幸的模样该不会是装出来的。她内心稍稍非常,还是伸手揽过了她,轻抚着她的背。而云素,靠紧了翠夫人,悄悄咬住了下唇,心头思考万千。
“啊?是谁?!竟敢……”
“……”邺池鸢垂低了头想说甚么却又甚么也不敢说。她又何尝不是想要感喟一句呢,特别是在这么个时候,望着这房中本身细心布下故作庄严端然的安排,真真地寥落不已。
此时,邺池鸢清楚惶恐,但是脸被谭苍炎托在手里的感受却又略是奥妙。说实话,这习武的圣上的手广大而又粗糙,跟她的主子――云氏夫人实在比不得,但是内心不知如何就是想到了她身上。顿时,本来蓄在眼中还算本分的那滴泪就毫无前兆地滚出,落在了谭苍炎的手心。他顿时一颤,收回了手,邺池鸢也赶快欠身:“奴婢……”“朕出来看看。”
毕竟她的这颗内心爱的,除了慕天还是慕天,仿佛生来如此。
很久以后,一个“准”字跃上,谭苍炎也似是卸下了心头的重压普通长舒一口气。以后,提笔再又加上了一句“爱卿所言甚是”。
而当时年纪二八的云素亦是傲岸心性,心下悲然,可那无措的神情却顿时冷硬:“翠夫人既出此言,云素可另有何话说。”言落,拂袖回身,全无沉沦。
“皇上,奴婢有罪……”除了这句,她仿佛真不知该说甚么了。面前的君王一改昔日傲视世人的气度,垂了目光黯但是语:“你是想她了,朕晓得得很,朕也……”
谭苍炎合上了将军府新上的奏折――关于宫中禁卫军改换事项,署着慕天的名,说得非常层次,语气亦是一贯的慎重。
竟端端像是二十年前……
“你若决计嫁予云铎,便不是我的弟子!”
左边是大小两个床榻,浅浅地雕着的模糊是梅斑纹路,均按着她的爱好漆成了近于墨色的暗青。劈面正对着的是暗红的衣橱正正面向床榻,衣橱之背恰是一丈屏风,恰好将室中一分为二。屏风之前是一方大小恰好的桌案,上置文房四宝与一本装订讲求的诗本子。再向右望去,乃是女儿家房中皆有的妆镜一面,镜前小案上还扔着着两支玉簪。望了半晌,谭苍炎低首一叹:“真是朕的不是了……”
言语未尽,狱卒断气倒地,将尽的夜色只是微微一颤,便又规复了本有的安静。
唉,不想了,翠夫人一手将云素搂紧,一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没有任何言语。而她的怀里,本该哀痛的女子就着满脸的泪痕,眉眼间生出的竟是无端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