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公子正在正屋会客呢,不便打搅,我只在一旁躲避着,想来无事可做,也便只要去那屋坐一会儿了。”
“说真的,初梦你当真喜好这般明火烹炙出来的臊膻肉?”云澄见初梦接过食盒,有些骇怪。
初梦回神,放下肉串,隔着窗棂瞥见云澄正向她这处跑,忙是装点了笑容迎了出去:“澄儿本日怎的想来看我了?”
面前的这方食盒雕镂得极是精美,浑然一体,通体便是一幅昭君出塞图,那马鬃与昭君所负的琵琶之弦亦是根根清楚,木刻的伎俩似又稠浊着些鲜卑之地的技艺,叫初梦模糊觉着亲热之感。但这食盒清楚是女用的,初梦畴前供事灶房又未曾见过,莫不是放勋自通州带来,又特地挑来为初梦盛食之用?
初梦端望着这余温尚存的羊肉,不知怎的,却又是千丝万缕扯不竭,想到扶瑄了。
“那倒是,我家公子好奉侍极了,样样好说,云澄从不为这些事犯愁。”云澄嘿嘿笑道,“怎的,本日怎瞧你自这破屋子里出来呢,这房屋破了这么大个洞儿,还能住人?”
扶瑄与她一道烹羊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在视线前一幕幕重演,扶瑄的度量与这肉普通余温尚存,与扶瑄在一起时那默契融会的心境碰撞,万千琐事不必多言,只一个眼神,二人皆能体味对方的情意,会心融融于寂静,亘古深远。
初梦也不知本身是怎了,方才瞧见扶瑄与维桢在那处浓情密意,竟是心烦意乱,酸楚得不可。
她将食盒摆在案上,向门外望了一眼,只见云澄仍打扫着炉子里的炭灰。
初梦忙回眸去瞧,只见他不知何时正倚于门旁,也未知伫了多久,正眯着眸子,朝她抿嘴扬笑。
“可方才听来,维桢蜜斯并不喜这炭火炉子讷。”云澄搬起炉子道,“她出门时瞧见了,便将我训了一顿,可这是放勋公子的意义,要怒寻那放勋公子去呀,与我置甚么气呢!看来我还是早些将它撤去了好,现在也摆着凉得差未几了,再不收起,叫那南风一拉青灰吹入了她那屋,又要训我了!”
“放勋公子特地叫你与我送来,这喜不喜好,都得接下不是?我这一个婢女小丫头,怎好叫人家公子吃闭门羹呢!”
云澄搔了搔鬓,笑道:“我怎的未想到呢,公然初梦心机细巧,无怪乎放勋公子也夸奖你呢,叫我多与你学学待人接物的本领,果然是好呢!”
初梦只将食盒盖轻启一道裂缝,熟谙而绵厚的羊肉炙火香气便四溢开来。瞧得出,这羊排烤得极好,外焦里嫩,油脂也渗润得恰到好处,初梦瞧得出,此羊排炙烤所用伎俩与她前时烹羊肉串时如出一辙,便觉着有几用心惊,她那鲜卑人烹羊火炙的技艺,放勋亦是把握了,却特地来烤与她食。
“这有何。”云澄轻松一笑,端起炉子,果然她较初梦健硕很多,端起这青泥窑烧的炉子毫不吃力,又道,“畴前我得了甚么点心的,也去公子那武吃,何况他经常不在,人又极好说话,随便来便是来。快去罢。”
再不肯承认也好,但这情意是欺瞒不了的,初梦于心中确认的那刻,亦是惶恐,亦是冲动。
“莫不是我这羊排烤得分歧女人情意,不然女人怎的不食呢?”放勋的声音却本身后响起。
“公子多心了。初梦还在瞧这食盒,极是精美。”初梦一时有些恍忽为定,只仓猝敷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