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也是发觉了,只要话及初梦本身,她便不是很欣然的模样,支吾不语,语又不尽,二人垂垂失了话题,换作间或的沉默不语,就连这书房的氛围也快呆滞起来了。
“回公子,好得七八分了。”
“只是洒出来了些,有何要紧,不饮才是荒废了你一番情意。”扶瑄不顾,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扶瑄听罢笑道:“我们初梦原也是会训人的。”
初梦向扶瑄行了个礼也便走了,方要出版房门却又被扶瑄叫住了,道:“我答允了葵灵阁的龙葵女人过几日在王府果园停止春考大会,春考乃葵灵阁每年春日的琴学大考,只要过了春考的学子才算是在葵灵阁学成出阁了。龙葵女人是四海驰名的琴艺大师,我瞧你颇懂琴艺,伤也好得七八分了,那日,你也一同来品品罢。”
扶瑄三指触着杯壁,其温刚好,便笑了笑道:“你当真是故意了。可如此这般,你确是违了禁令了。”
扶瑄悄悄收回已然架在初梦腰后的手,正干咳了两声笑道:“好。我去睡了。春考一事可莫忘了。”
“到底是体贴则乱,竟连如此简朴的骗局也未看破。”初梦低叹一声,覆过身来,于月光中凝睇着那只杯盏,悄悄提示本身,今后行事需更加谨慎,如此惊心动魄的差池,只可出一次,绝无第二次。
“谁我在我房里?”
“公子莫不是说我这脸盘子大,似这月罢?”初梦道。
“以是公子不是旁人。”初梦笑了笑,也未几言。
“这便奇了,莫非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姑,那也该有个天界的姓氏。”
扶瑄倒并未被这突如之声呵止住,还是向前却款款笑道:“这又是为何?”
园中四下清幽,但闻虫鸣嘶嘶,此起彼伏,二人身后遥处,书房纱窗正笼着橙红光晕,光色融而暖,搅着月光勾画树下美人表面,神妃入画,缥缈眷侣,脚踏一地水银粼粼闪光。
“小丫头,倒真有你的。前时我去探你那会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却听出来了,冒着伤给我送茶来。当真是叫你操心了。”扶瑄笑得宠溺,又道,“伤还疼么?”
初梦只得回身面向扶瑄,却低头尽是汗颜,只将身子挡在书案,手却慌乱地在身后清算着,支支吾吾道:“公子……”
“如果配安神茶,太医也有些方剂,怎劳女人带着伤帮我置备。”
“回公子,是我本身取的。畴前他们只叫我'丫头'罢了。”
初梦说罢深深地又行了个大礼,旋即竟不知从那边变出一个杯盏来,双手呈于扶瑄面前,扶瑄也是看得骇怪不已。再瞧这书案上的文卷,果然是如她所说,杯盏打翻了泻了一滩水渍,将一卷文书上的墨字晕开了,但书案又似很快被人擦拭过,再看初梦这袖摆湿得邹邹巴巴的,袖角之处还沾了些许墨渍,如同这委曲的小脸普通惹人庇护。
扶瑄见状,端起案上未饮完的杯盏,左手拉上初梦便忘书房外泡,初梦许就为被人有如此密切之举,一时候怔住了神,但敌不过他一手和顺,只得由他悉心牵着一径跑到了屋外花圃里。
扶瑄站定,快手启了杯盏,将杯盏呈于朗月清风之下,杯还是那只杯,杯中还是那沏洒了半盏还未饮完的洞庭茶,只杯中碧茶柔光潋滟映着一园秋色漾着细细波纹。
扶瑄托着初梦的臂膀,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冰肌之感顺动手掌传向心来,丰润如玉,冰彻如晶,竟叫扶瑄一时有些情不自禁,心神颤乱,他顺着臂膀去循初梦的眸子,而她竟也惭愧地不敢正眼对着扶瑄,快速低了头去。扶瑄细心瞧着她白中透红的面庞,现在绯红已然退去一些,只留淡淡雅粉,仿佛一片梅瓣飘落于白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