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初梦……”但是这句话放勋却并未道出口,只在心中笑哼一声,媚蒙着眼眸回身走了,边走边飘但是至一句高雅浊音:“园子里人多眼杂,女人还是早些归去罢。”
放勋脸上倒显出一丝笑,颇觉风趣,问道:“女人这连手流血了也不顾,是在做甚么呢?”
主子忙回:“早已无碍了呢。活奔乱跳着。”
芳树笼凄魅色晚,他朝扬作尘与嚣。
“回公子。好着呢。蜜斯与府中老爷们一道清减了炊事,却刚好够吃,胃口也比先前好多了。”
初梦颤着提起斧子,满握悴然,几近拿捏不稳,方才劈刃之音余音在耳,声声怜惜,又俯身去规整劈完地两半,悉心合上,再殓入筐,继而去取下一段。
放勋窥着恰是猎奇,却听女子低吟道:
四月末的东风吹得娇媚,挠地人意懒懒心痒痒,此时又值午后,骄阳似火,府内之人悉数睡了,花圃里便衬得鸟鸣啾啾,分外清幽。王谢家的园林造得毕竟比通州府的更是匠心精美,放勋正醉着微风熙日,赏着园林内的土山、钓台、曲沼,却听得涧道迂回间有女仔细细低泣之声,其声幽然,心中不免有些猎奇,又想来大略在这偌大的两府宅邸里,婢女们受了些委曲来墙底下躲着人哭也是常情,正欲迂道而走,却适逢视线前的遮茵豁然开畅,如起玉帐,将此中的美人曝于面前。
初梦眺望着放勋七尺背影,鹤氅跟着身形摆动,朱褐卷云纹腰带飘零于身后,步子阔然,举头泰然,只怔怔地陪着新栽的桃树一道望着,心中却生出一丝说不明的不安。
初梦心念着,目瞳颤移,用斧子把稳地将结花的杈枝削下,取来玉碟一枚,将桃花枝轻放于正中,好像将清雅绝俗的美人安设于冰床之上,又将玉碟端起,苦衷凝重地朝着果园那处走去。
初梦见是放勋公子,仓猝起家施礼,神采颇是局促,道:“见过放勋公子。”
“我瞧你手滴血了。”
“回公子……小婢初梦。”
“桃园春暮意潇潇,谁怜桃花竟折腰?
“放勋公子。”一旁的主子递上一块润湿的巾帕,放勋取过,微微掖去骄阳下的薄汗,又交还于主子手上,大步入内。
故国一夜弦霜坠,尽借落樱看冬娆。
“倒是不要紧的……”初梦敛眉低徊。
放勋坦但是出,道:“路过罢了。”
碎蕊琼堆嫣然地,湿带落花铺香苞。
“种完了。不劳放勋公子。”
这桃木的运气又何尝把握在本身之手过?
“园里应有栽种的东西,下次倒不必伤着女人家的玉手。”放勋见初梦怯怯地将纤臂藏在身后,似成心躲避着他,便又问:“你叫甚么名字?”
本应又一年枝繁叶茂,何如无端遭此横祸?
“维桢蜜斯这几日如何?”放勋边走边问。
“扦种桃花罢了……”
快速,一滴红血自臂上缠着的白巾条带上凝出,顺着乌黑的玉肌缓缓滴下,如泣血泪,滴落于桃花枝下黑郁的土内,而放勋清楚在心入耳见了似水滴般“叮咚”入池的一声,这婢女心机竟如此敏感细致,这平常的断木焚柴竟在她口中化作怜香之曲,花谢花飞花满天,生命循环流转,人也好花也罢,皆是虚无的皮郛,而人轻如木,在轮转当中却连本身的运气亦不成掌控,曼丽极妍后一朝春去,香消玉殒,无可堪回顾。放勋记性极好,又于心中默念了一遍方才听到的词,体悟这女子的哲思,品着品着,转而一惊,这曲词中却清楚话中有话,特别是那句“故国”、“北楼”、“段皋”颇是耐人寻味。放勋考虑着,竟粗心得脚下一滑,挲动膝边幽丛簌簌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