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他呢,与你何干。”
“是,老仆服从。”张炳道,“那青青与初梦二人,老爷欲如何措置?”
“我倒不饿。”
锦庭未料及谢安会问他的定见,尽是受宠若惊似的,施礼道:“回父亲,青青应不是成心害公子,不过做事确欠稳妥,便罚他一月薪俸以儆效尤,至于科罚,现在兄长尚在病中,倒免了罢。父亲看如答应好?”
初梦跪坐于扶瑄床榻边,细细而黯黯地凝着这副百看不厌的面孔,含情脉脉,明知无用却一声一声地唤着:“扶瑄……扶瑄……”
“呸呸呸,你也莫胡说甚么‘残了’,现在只当是大师都安然才好。你先在此候着,我去瞧瞧扶瑄的药煎得如何了,再去灶房挑捡些残剩的饭菜来与你。”
“我蓖芷夙来信那句‘存亡有命繁华在天’,倘如果我遭了灾害,那也便认了,可即便我残了,但凭我这一身风骚,有的是女人争着抢着来照顾我!”
世人这才回过来神,一道出来张望,人群中的维桢已然少了前时热切,扶瑄成了半个废人,在她心中恢弘慰安之躯瞬时崩塌了半壁。
扶瑄正双眸紧闭安卧在床榻上,沉沉的眼皮掩住昔日皎若银河的玉眸,两瓣唇亦如这面色普通清冷冷地如深谭寒冰,又浊浊地泛着浑白,可他的形色倒是极宁静的,唇角更甚漾着些许笑意,撤除这面色,仿若梦寐中普通,一如常常深夜初梦自梦魇中惊醒,望着身侧扶瑄安卧之姿。
蓖芷在一旁瞧不下去,见谢安近上前来,好歹将初梦哄离一距,为谢安与赵氏留些位置。
赵氏还是抽泣道:“北境伤了一个苏之……这一厢,瑄儿倒也蒙难了……我王谢世家究竟是糟了甚么孽障,要得如此果报啊……”
人群散去后,卧房内又沉淀起前时普通的清冷却淡雅之韵,但独独扶瑄昏倒着,这淡雅之韵又似失了魂。蓖芷倒是理性很多,他知扶瑄是不会醒的,便百无聊赖,在房中晃来晃去,
“小娘子,你是扶瑄看中之人,我怎敢劳烦你?还是我去罢,你吃甚么?”
“我倒真恋慕你偶然无肺。”初梦起家,面上寻不见一丝笑容,“扶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能无所谓似的仍去寻欢作乐。”
“父亲、妾母。”锦庭上前道,“箭毒木乃见血封喉的毒物,扶瑄兄长能转危为安已是不幸当中万幸,请父亲、妾母担忧身子,切莫过分哀痛,即便扶瑄兄长醒了,也不想父亲与妾母如此为他伤神。”
“蓖芷,你可情愿?”谢安问。
“船到桥头天然直,你也无需太担忧,说不定此后太医便研制出甚么高超新药,将他的病医好了呢。”
“情愿,情愿。”蓖芷赶紧回道,又瞪了初梦一眼。
彼时,初梦早已跪在扶瑄床榻边,声泪俱下,扶瑄如此了,她心中便无所顾忌了,当哭则哭,当愤则愤,倘若此时赵氏或维桢再说她些甚么,她对她们愤起相驳,痛撕仇怨也未可知。
“诶,你你……但是你将我留在此处的啊!不然我蓖芷现在已在葵灵阁清闲了呢。”
“瑄儿——”赵氏不忍,拂着扶瑄的面又涕泪沾襟,谢安游移着回身而立,一言不发,而赵氏倒是似将贰心中的痛苦也一并哭出来似的。
“我……”蓖芷有话却又说不出,道,“可我守着他也是无勤奋呢,太医开了药方,一贴贴药服下去,这毒天然是能解了,倒是也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