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扶瑄忙是趿上了鞋履去应门,心觉这声音不甚熟谙,但透着股昂扬喜气。
那间四方的偏房内圈禁了他的统统忧愁,手中四方的信笺上书尽了他的统统高兴。
李将军确切将我顾问地殷勤,亲如同族叔父,军中医药虽不敷,但军医竭尽所能,跋山渡水外出采办良药,不分日夜为我医治,当真叫我非常打动,德蒙诸位顾问,我心更坚,暗下决计定要尽快规复,重振缨枪。
扶瑄敞开了门,只见一名描述青涩的小主子正立品门口,大略因早上交班起得急,那眼垢仍挂在眼角。他身后远处已有微微曙光初露,染得那处朝霞一片丹红,天气鱼肚初白,夜幕将落未落,日月同彩却皆不敞亮,如这天夜瓜代时分,最是叫民气中暴躁难耐。
一床软褥,香弭人空。
苏之
又是初梦……
前时蓖芷千里迢迢来了北境虎帐探我伤情,彼时我已离开昏倒,转危为安,正在军中将养,这伤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幸亏你拜托蓖芷采办来那些奇珍药材才好得如此敏捷。如此一伤,去鬼门关外走了一遭,现在我正躺在床榻大将养,倒无端生出些生命无常的感慨来,总觉着兴趣不高,我与李将军说,李将军笑说是我太年青,经历的事太少,看很多了,也便对待了,我又不由忆起前时你在摆花街受刺那回遭受,想来也好,我现在可与你感同身受了。
他那身侧床榻上空空如野……
“扶瑄公子——扶瑄公子——”
蓖芷前时来探我,还与我说了很多皇城表里及乌衣巷产生之事,未曾想短短数月内建邺城中竟如此风起云涌,尤是那次南岭王府赏字大会,你造人构陷几乎沦作天子刺客,蓖芷与我说时,我还是心惊肉跳的。
喜忧参半,原是这般体验。
万事安康,勿念。
扶瑄本是一夜难以入眠,展转反侧了好久才是稍稍有了困意,而后入了眠,却当即又被屋苑中这两声唤名惊醒了神。于他醒的那一顷刻,他本能地去搂身侧之处,才伸了臂弯去又怔怔地停在了半空中。
阿澜蓦地一愣,半晌未反应过来,他本是代替青青的班来此,头一回打仗此建邺城中大名鼎鼎的扶瑄公子,青青前时总言说瑄哥儿人极驯良,阿澜猎奇便来了,如此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体恤下人,更无公子脾气。扶瑄见他愣住了,便淡笑一声,伸指帮他揩去了眼角的垢,阿澜一下红了面,小小少年满觉得扶瑄是那龙阳中人,羞怯隧道了一声“辞职”便跑走了,扶瑄望着他的背影,还说着:“慢些跑——”
扶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成名状的落寞感,正在昏黄与复苏间焦灼着,但听那屋苑中的步点更急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