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识得一些……但未几……”
萃心瞧着这字,既像“桓皆”,又不像“桓皆”,又不是规规整整的楷体,她有些游移不定,又不敢不答,只慌乱地将目光从纸上撤向一边,却直直地对上了扶瑄通俗如渊的眸子,扶瑄已不知何时俯身躬身,定定地盯着她。
“是!是!”萃心这几声‘是’叫唤地痛彻用力,似终究逃离了谁炮制的梦魇似的,她本是不肯定,但被扶瑄这么威慑着,更感觉心惊胆怯,生不如死,只求报了声成果早些告终。
“瑄儿想来,大略是初梦这丫头忠义,帮瑄儿保藏桓皆书法一事,乌衣巷里唯独她知,即便背负罪名亦信守承诺,不出售瑄儿。她或许又恐她虽求了自保,但将此奥妙公之于众,乌衣巷浑家多眼杂,不免别有用心之人传到南岭王府中去,到时免不了损了世家颜面,可瑄儿想来,世家颜面莫不成比人的明净还重?比人的性命还重?倘若为了所为颜面枉损了一条新鲜性命,姨娘,这但是您畴前教诲瑄儿的仁善之道?”
“你瞧这二字,是否是‘桓皆’二字?”
“是否是探子,倒也当真不好说,但她与那桓皆公子畴前交谊倒不为假。”赵氏道,“维桢,后代情长之事不宜操之过急,瑄儿这孩子我是最体味的,他不肯之事,逼他也是无用的。现在情状,我强加外力施压,反倒事倍功半,而是你本身,需从内里好好用心。”
“罢了罢了,此事便这般了了罢,知是虚惊一场便好。有警戒之心是功德,乌衣巷内当真存在探子,又是长公子的贴身婢女,此是我等谁也不肯见到的,现在有瑄儿来证此事为虚,倒有理有据,令人佩服。此事此后不准再议,只不幸了初梦女人,受了这顿打,既是长公子屋苑的人,瑄儿将她带归去好生顾问罢。”
维桢回眸,有些赞叹讶异。
维桢深思半晌,问:“可方才萃心所言,她在初梦女人迁宿时便见过那卷字了。”
人群散去,厅中顿时敞空温馨起来,赵氏叹了口气,接起一杯茶来饮,并无话语,维桢望着扶瑄淹没在人群中的背影,气不打一出来,但也无处宣泄,只在一旁沉闷闷的坐了半晌,道:“如此,那姨娘好生养息,维桢辞职了。”
此言一出,世人皆是楞了,四下相望,无不瞠目结舌,唯独塌上的初梦面如凝霜,无动于衷。
赵氏笑道:“天然,我们世家中出的大师闺秀,各方各面是强过那些莺燕乱草初梦千百倍的,春桃赏腻了,换到夏时便喜莲花了,但外头花儿百媚千娇,终归是野花,唯有家中园圃里栽的,才是安定的悠长的。但这初梦能如此勾着瑄儿的魂,必也有何独到之处,你也需察看着才是。”
维桢黯然,如有所思,问:“那依姨娘瞧来,她初梦是不是女探子?”
“可初梦到底倒是认了啊。”赵氏道。
“萃心两次成事不敷,败露不足,留她在府中只坏了我们事,逐她出府,只说是姨娘的意义罢,兄长那头也算对此事有了交代说法。至于那桃枝,倒是有些机警心智,先行经验一番留作原职,来日我好好思虑如何用她。”
“妾母,前时皇上赏字大会前,扶瑄命人在城中悄悄汇集桓皆公子的字,想着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但瑄儿又不屑于将他的字收纳在本身书房,故而拜托初梦替我保藏于避人耳目处,未曾想,竟能叫人翻出来以此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