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嗳了一声气，朝那底下跪着的三人道：“你们夙来也知，我赵姨娘不忍见人刻苦，但此事局势告急，为了王谢世家安危，也不得不做一回恶人了。桃枝，萃心，起来罢。来人，将初梦带下去用刑，这般血光之事，带去那柴房作罢，别脏污了乌衣巷的阳气，她何时松了那铁嘴了，何时将她带返来。”
赵氏问那莺浪：“前时通州府里用了何种科罚呢？”
初梦抬首，那眼中楚楚的，又收敛着烟波，好像暴风骤雨中却死力把持平和深潭碧湖。她只望着赵姨娘，缓声而清楚道：“初梦私藏桓公子手书卷作，倒是初梦的不是，但初梦并非与桓公子私通，更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初梦要说的便是这么多，余下请姨娘惩罚。”
“不是。”
“是。”
初梦被拖离了正厅，厅中的纷繁群情一下子停了，世民气中半是错愕不安，半又是期寄着甚么。赵氏到底是理佛之人，心中仍存着丝慈悲，这厢初梦拖下去了，不损了半条命是回不来了，但倘若她不是探子，岂不是如六月飞霜般的大罪，但到底那私藏男物一事初梦认了，稍作惩戒，也不算是冤枉。
赵氏与维桢四目订交，颇是讶异，维桢道：“初梦女人，不是我们不信你，此次鞠问，亦是你澄己明净的机会，可你这也不说，那又偶合的，叫姨娘如何信呢？又叫府中世人如何信呢？”
“回姨娘，鞭刑，只打得那探子皮开肉绽，见着白骨了总算是招了。”
莺浪未跟着维桢一道下来，现在还是在赵氏身边，细声道：“姨娘，莺浪自知这般场合说不上话，但见这景象也替着姨娘与蜜斯心焦，莺浪有一招，不知当讲不当讲。”
“姨娘，倘若你问初梦，初梦还是那句话，初梦与桓皆公子并忘我交。”初梦淡淡道，“即使有再多曲解，姨娘信也好，不信也罢，没有便是没有，生不出阿谁有来。”
维桢劝道：“初梦女人，你还不说么？再往下去，但是要动刑了呢，我真真不肯见你那般捱尽了苦，最后才撂了话，与其都是要撂的，不如早些坦白，也好少受些苦不是？”
维桢笑道：“这维桢也是有些不解呢，商谈何事呢，一谈便是一个半时候，又无酒乐，便那么干巴巴地谈着，倘若不是话旧情，莫不是……在汇报甚么环境罢？”
可这足上之痛，方才只是个肇端啊。
“有一事，桃枝想来蹊跷！”桃枝嚷道，“前时扶瑄公子本是带桃枝一道去南岭王府赴宴的，而后不知为何却换做初梦了，想必是初梦游说了公子带她去，公子心软也便答允了，而后公子便在那府出事了，这不是摆了然探子与那府之人里应外合么？”
桃枝眉眼机灵地转着：“一个半时候不足呢。”
赵氏道：“桃枝，你可瞧见了那人入初梦内室内多久了？”
维桢道：“这般大罪，你怎的‘不是’二字便回了，也不辩白一二？你当此是你扶瑄公子那屋，由他宠着罩着？”
“前时莺浪还随蜜斯在那通州住之时，王家府里也落了个疑似探子的主子，整日做活时心不在焉，只借着处置便当，鬼鬼祟祟与生人订交，老爷疑是通州另一世家蒋家的探子，便将那主子拿来，本来他也不认，厥后耐不住一顿鞭挞，也便招了。莺浪瞧来，这七尺男儿亦是熬不住皮肉之苦，想必初梦女人这般荏弱的身子，如果用了刑，更是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