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卧房的雕门从内缓缓轻启,正中午分已是骄阳当空,初梦微微抬头迎向暖阳,将一片阴暗剔在身后。
“还说‘堪比矫鹰’呢,连这些小把戏也未看破。”初梦淡笑着,“前时我瞧见木阁里竟有一小瓷瓶子的水银,便顺水推舟,取来仿照着暗盘制法,浸了一浸用剩的半枝折梅心,趁他们还将来拿火烤了烤,倒还像是七八分,幸亏那张仲仁常日不活着家贵族中走动,才混畴昔了。扶瑄用的那半枝确是无毒的,我才敢给扶瑄用。我夙来偶然抨击何人的,只求安宁安稳,此番略施小计,只对维桢那伙人小惩大诫,眼下扶瑄‘昏倒’,无人保我之际,我不想又出甚么乱子,遭人构陷,故而当时我才笑与她们瞧的,不然你觉得,我会如此草率叫人看破么?””
初梦不睬他,只道:“事不宜迟,那我便去偏厅那处与张仲仁通报了。”
“对劲得很!”初梦巾帕下的扶瑄却忽的睁眼,满面笑容握过初梦攥着巾帕的手,道,“本日听得一袭至心话,比蜜还甜,比天下的奇药更治愈人。”
“了不起哟。”蓖芷嘲弄道,见她低首躲避,脸颊微红,也不肯去戳穿她。
“初梦你说呢?”蓖芷已然见地了她的智谋,主动咨询起她的定见来了。
“是你莫名其妙,我才不肯理睬你罢了。”
“我蓖芷可甚么也不知呢,满是扶瑄方才给我递眼色,我才问的……”
蓖芷待放勋与张仲仁走后,又规复了一派嬉皮之相,笑道:“你说这放勋,倒是能够呀,常日默不出声的,竟在外头行侠仗义,连张仲仁亦成了他的忘年交了。无怪乎那老头子常日愤世妒俗的,最是嫌弃我们这班世家后辈了,本日却会入乌衣巷来替扶瑄诊治。”
“你又来这招!”初梦嗔道,“何时醒的?”
“也才方醒不久。”扶瑄弯着笑眼,温润如玉。
“短是非长,不亏是心机细致,能言巧辩的聪明女子,我问你甚么,你偏亦是用问句来答我,技能之高,全然套不出话呢。”
“无!我心中满是扶瑄!扶瑄扶瑄谢扶瑄!你对劲了么?”
可她前脚还未出门,院中那头,放勋却已广袖翩翩与张仲仁一道步入卧房,身后花花簇簇着前时一道来的乌压压一团人,赵氏正搭着维桢的手,亦是仓促赶来,跻身此中。
“扶瑄,你又摸索我?为何你总不信赖我?”
“无聊之事,为何要答?”初梦说着便冷着脸又去换了一巾湿帕,返身与扶瑄擦拭。
“你莫不承认呢,我本日瞥见了,放勋望着你的眼神但是不普通,当真颇是密意呢。本日又无旁人在此,我只讨你一句话,你心中到底有无王放勋一席?”
蓖芷笑道:“也好叫维桢蜜斯不必三天两端再来看望扶瑄了。”
“可偏避而不答,偏叫我蓖芷更是猎奇,更是觉着当中蹊跷呀。”
“不过是打趣罢了……莫恼莫恼……”扶瑄不知初梦为何会如此叫真此时,心中瞬时镇静起来,忽而又郁叹一声,黯然起来,拉住初梦的手道,“那里是我不信赖你,是我不信赖我本身罢了,现在放勋返来,你这般好,我总觉着内心惴惴不安,总怕有朝一日你会被别人夺走……”
“这话倒是风趣了。何为普通?何又为不普通?我又那里不平常了?”
“小娘子,这世家贵族之物,你又是如何见地过的?你可才来乌衣巷内仲春不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