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思忖了半晌,还是禁不住引诱,将信举高对着高悬的日头映着光瞧,那光自天外毫无停滞地射下一道真假订交的幻影投于扶瑄被光点亮成茶褐色的眸子,几道笔划在信纸薄处稍稍透出,扶瑄看了心中一动,本着他对书法的在行,这字已知出于何人之手了。
嬷嬷天然也是目光六路,耳听八方之人,桓皆当下恰是司马锡跟前红人,更得服侍得全面些。不时,霏霏阁中最清澈的三名艺伎便细撵着聘婷玉步入屋而来,各自手抱琵琶,琴与鼓,迂环自桓皆身边而坐,各自那缕束腰的纤髾成心偶然地勾搭于桓皆的袍摆上。
这当中,桓皆却向来是与众分歧之人,他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更偏要叫来初梦陪他一道来‘虎山’消遣。
那夜红拂阁的荒唐之夜,几日以来,直叫桓皆回味无穷。
正巧此时,青青来了,手中扬着一方信笺,进屋便道:“瑄哥儿,本日府外有人传来一张奇奇特怪的纸条,说要交与初梦女人,还叫给了青青好些钱打赏,特地叮咛叫青青务必莫将此事道于瑄哥儿,青青想来不当,还是先交与瑄哥儿来瞧瞧。”
故而他又去书一封,邀约初梦于明月下再度“搓粉团朱”,全然健忘了他前时大火竟将初梦抛下,自顾自逃命一事。
前时红拂阁由蓖芷纵了一把火,未曾想这蓖芷动手颇重,火势之大竟将隔壁一间教坊也一道燎成柴炭了。幸而各楼教坊的杂役眼疾手快帮着分散了人群,除了毁了些物件,倒无职员伤亡,毕竟前时扶瑄出了行刺一事,各家教坊皆把脑袋别在襟带上普通谨慎行事,来往悉数贵爵贵胄,稍有差池也承担不起。
俄然,一团纸却从当中飞来正中桓皆胸口。
他畴前自视傲然狷介,对着后代情长之事夙来不屑,但那夜香怀似冢,安葬了他畴前的自发得是,有才子如此娇媚温存,又愿助力他堪承大业,有何男人能不动心?
但到底初梦的笔迹桓皆从未见过,他虽酒醉了,却仍留了三分醒的神智。此究竟是否为一个骗局?
“瑄哥儿不亏是君子君子呢!”青青笑得天真烂漫,又抓了些桌案上呈放的糕饼生果归去了。
“桓冼马,快饮呀。”艺伎们盈盈笑着,玩弄起桓皆披垂的长发。
这字体写得歪歪扭扭的,似有些力道使不出,刚巧拥戴了初梦前时被鞭挞手伤一事,但笔迹倒是极清秀,见自如人,恰切了她平常素容相见时冰清玉洁之姿。
可偏巧,这信笺却叫扶瑄截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