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心境不宁,庞大骚动便入梦来,连着几晚梦见那日在自昙巷中被小童嘲笑她是丑婆子,要朝她身子丢石子,梦到最末,老是惊醒,心中难受,直愣愣地盯着屋顶发楞,不知不觉,泪又湿了半枕,可她却不敢动,恐怕惊醒了一旁睡着的扶瑄,常常现在,扶瑄映着烛火的容颜便是她无上的安慰,她不自发地将脸朝扶瑄怀里靠了靠,迷含混糊中,扶瑄又搂进了她,似梦非梦,轻喃着“怜子”。
初梦内疚着红了面,倩声道:“话虽如此,可你才是这屋苑的仆人家,倒叫你奉侍起我了,毕竟坏了端方,传到外头也不好听,赵姨娘那处我更是交代不过。眼下我身子也能下地走动了,今后便由我去领一日三膳罢。”
初梦辩不过他,勉强点头答允,又吃起饭来。如她所言,她确是惭愧着扶瑄的顾问,但也怕扶瑄过分宠嬖于她,又激愤了维桢抑或桃枝给她设陷,眼下皮肉伤痕还在时是不要紧的,但祸端也正从现在埋下了,保不齐哪天伤好后略不留意,又被何人构陷了甚么罪名。
而在一旁花径上,维桢回本身厢苑,刚巧路子而过,撞见了这叫她恨得牙咬切齿的一幕。
“疤也都雅!但见幻景仙子一枚,巧夺天工。”
“快晌午了。”扶瑄回。
“何物呀,神奥秘秘的……”
虽说初梦的鞭伤经百花秘露一疗,愈合神速,可唯独她面上的上还是红悄悄的留下印子了,隐附在乌黑皮肉上,显得格外高耸。这几日,初梦总想着去寻铜镜来瞧一瞧,可扶瑄总回前时抄检时打烂了,采办又回籍探亲去了,无人采购,倒叫初梦更忧心她面上伤疤许是严峻。
“那又如何,我扶瑄喜好,如何都喜好,管他那些不相干人如何说。”
初梦感喟一声,这几日当真乏累了,竟又睡了一个时候,呆怔了半晌,道:“这几日,我总在屋里寻一件东西,寻来寻去未曾得见,本日正巧来问问你,屋内的铜镜那里去了?”
“我们又不是活着旁人丁舌当中,任他们评说去得了,托我照顾你也是赵姨娘的意义。”
“是呀,梦见我成了丑妇,大家喊打呢。”
“可……”
内心想着事,初梦也便食不知味,囫囵将饭菜与汤饮了一些下肚,面色如这天色普通沉沉然的,扶瑄倒是表情比她畅怀一些,但见了她这副阴霾描述,道:“换件衣衫,与我去一处,保管你畅怀!”
扶瑄道:“我瞧你畴前与放勋植得那株孤孤零零的,想着你喜好,便栽了一片,今后你若再沉闷,跑来此处看花,便有一片花陪着你。”
只见湖中千波浩渺之畔,成千上万的梦里砂汇成了一片淡粉的花海。每一株上皆结着柔滑而精美的花蕊,正顶风招展,自脚下一起爬上小丘延展至湖的那处。
二人一径穿过花丛树海,劈面前树丛由扶瑄的广袖拨散时,初梦果然欣喜得锃亮了眸子。
初梦一时冲动地说不出话,怔怔地望着这一景烂漫。
“来,用膳。”扶瑄将一旁的木案端过,启银盖来瞧,朝食的清粥淡食已然换成了丰夸姣菜,她的口味,扶瑄已然拿捏精确。
保养了几日,初梦面上规复了些许红润之色,又配了一身极衬肤色的桃粉色海棠花案的锦缎袍,垂坠顺滑,呈托着她一梢乌丝纤髾,肤白胜雪隐于袖间,连那双颊的伤疤也显得粉红敬爱,如桃瓣花钿贴着普通,通身高低集敛着一世日光,光芒熠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