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有刺客”,教坊里刹时炸开了锅。前一秒还谈笑风生的公子们现在脸上只要惊骇火急的神采,一个个抢先恐后地从各自的雅间里往楼外窜。本来在大堂号召客人的掌事嬷嬷也认识到大事不好,顾不上安抚捧首鼠窜的公子们和惊声尖叫的艺伎们,赶快跟着报信的杂役上二楼检察。
“本日家兄有难,也不可惩罚之事,全当为兄长积善德。”锦庭冷声道,“但你二人明日便不必呈现在这乌衣巷里了,去账房结了人为归去吧。”
当伏在妙华坊地砖上的女子挣扎着再度展开眼睛时,只要四周一片浑沌的墨色,厚重的氛围里异化着庞大的味道,只要窗外昏黄的月光和另一头走廊上堂皇的灯火模糊映照出室内的陈列。女子凝神细看,只感觉头痛欲裂,神思如游魂般在身材外飘零。她勉强地撑起家子,想坐直了看个究竟,手却蹭到了身边甚么物件,一阵疼痛短促而锋利地划过。女子勉强支起额头,定了定神,摸索着摸索着把物件举起,借着微小的月光总算看清,是把淌着血的短刀。
谢府当晚也是一夜喧闹。谢扶瑄身中数刀,肩部,背部,腹部,腿部均有刀伤,此中背部的刀伤最为致命,道口虽小,却直指心脏。据推算,刺客大抵用暗器之类的小型兵器从远处射向扶瑄,幸亏偏离了几寸,而腹部的伤口看似广大,大部分的血也是从那边涌出,却并不致命,但当浴血的扶瑄被抬进谢府的时候,赶来看扶瑄的姨娘赵氏还是神采煞白地昏了畴昔。本就一团乱的谢府高低只得再端茶喂水照顾赵氏,赵氏的嫡子谢锦庭帮着父亲谢全忙里忙外折腾了一夜,天微微亮时,太医总算宣布,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重伤的谢公子很快被护送回位于秦淮河边的乌衣巷谢府宅邸。
谢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民气照不宣地朝书房走去。谢全回身看了一眼锦庭,锦庭心领神会,退下叮咛婢女筹办茶水去了。
“那也难怪了,烟花之地……谁说得准呢。”
“好好的如何回事,家奴来报时,我都吓坏了。”王世安嗓音天然粗暴雄浑,一派将军风采,却在此时微微颤抖道。
只见屋内横陈着三具躯体,躯体身上的华袍一概被血渗入,看不出本来的色彩,躯体一动不动地趴在地砖上好似没了朝气,身边的桌椅木器泡在血污里,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一道道血迹飞溅上墙,杯盏摆件的碎片到处都是,就连墙上的书画也未能幸免。
少时房间传出呼喊:“嬷嬷,谢公子另有气!”
“来人呐——有刺客——”
一个惶恐失措的声音透过门外走廊疾呼而来,教坊杂役连滚带爬地从二楼走廊上跑下来,边跑边喊:“不……不……不好了!谢公子被刺了!”
刀还淌着血,月光下浓黑而黏稠的血污仿佛能从刀里冒出来似的源源不竭滴在地上,女子循着地上的血看去,一坨黑呼呼的影子摊在女子触手可及的地上。女子颤抖着把手伸向阿谁身影,固然在看到影子时心中已有预判,但逼真的摸到余温尚存的躯体时,女子还是吓得魂飞魄散,仓促地把手里短刀扔到了地上。
王世安还未站定就开端向谢全拱手施礼,苏之也跟着他父亲一同业礼,谢全也简朴回了一个礼,二人仿佛并不拘于礼节,倒是一旁的锦庭毕恭毕敬地向王氏父子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