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解百忧的男人又狠狠闷了一口酒，用上挑的眼角扫我一下，似笑非笑对雪令说道：“你还不是一样，在树上睡个觉，都能寻来一个姿容绝佳的美人。”
我从没想过师父会流那么多血，也从没想过他会死。
解百忧唇角一勾，又挑出笑来，“既然都快死了，还用心摆个耍帅的姿式何为？”
雪令拢了拢衣袖，微抬下巴对我说：“毛球，随我们回冥洲王城吧，你本就属于那边。”
见到那枚令牌今后，雪令的神采有些不对劲，他迟缓地蹲下来，一言不发捡起了它。
夜风凄寒，蝉鸣哀婉，我俄然想到春香楼主所说的话，她说她情愿出价两千两黄金买下我。
师父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式，他的一只手握着剑柄，剑尖死死支撑在地上，月光迷离，他的神采惨白到不像话，仿佛书画阁里最好的云波宣纸，只是悄悄一戳，那纸就会破了。
解百忧见他不答话，又从袖口翻出一块金牌，那金牌看起来很有分量，边角刻着繁复的冥纹，其上写满了庞大难明的古梵语。
他抬头对着酒壶闷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流下，几缕深黑长发挡在他那不知是本身用心解开，还是被别人歹意卤莽扯开的疏松衣领前。
那手帕沾满了血污，终是将师父的俊脸擦了出来，但是恰是在这一刹时，解百忧和雪令齐齐愣住。
雪令沉默半晌。
在术业上成绩不凡的人，除了具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天赋，能够还兼有一颗崇高的自负心。
雪令沉声一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油纸包好的肥烧鸡，夜风空旷，习习卷过，那烧鸡热腾腾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里，差点没把我的脑筋迷晕。
解百忧闻言，低头细瞧那块发光的玉，而后愣然地看着我，失神之间，他左手托着的酒壶一歪，摔到了地上。
“毛球？”解百忧指着我问：“这女人的名字竟然叫毛球？”
解百忧身上有股浓烈的酒气，可除了佳酿美酒的醉醇气味以外，他身上另有浅不成闻的药草香。
我俄然感觉这块金牌极其眼熟，像是曾经在那里见过。
雪令并不在乎师父会不会死这件事，他呼唤了个天眼看我的本形，兴趣勃勃道：“本来你本形是只九尾白狐狸？看起来像个乌黑的毛球，敬爱极了。”
雪令温厚地拍了拍我的脑袋，驯良可亲地解释道：“她的本形是一只标致的九尾白狐狸，正像个乌黑乌黑的毛球。”
酒水和碎瓷片溅了一地，我还不晓得产生了甚么。
雪令与解百忧对视了半晌，像是俄然想到了甚么，一拍脑门指着我师父对解百忧说：“对了，你快过来瞧瞧他……可另有的救？”
我循名誉去，见一手提酒壶的黑衣男人慢悠悠走过来，俊眉修眼，身形明朗，顶风带来一阵醇馥幽郁的酒气。
解百忧扫我一眼，随即整了整衣衿，拽过雪令低语道：“走吧，莫再看，一晃眼已经畴昔了十几天，我们连月令的影子都没寻着……如许下去，如何能交得了差？”
雪令斜了他一眼，指着腰带上发光的那块墨玉，沉声说道：“你看，月令鬼玉牌已经认主了。”
“毛球女人，”解百忧踢开面前的碎瓷片，俄然插话道：“你如果同我们归去，你师父的伤便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