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在了我身后的案几上,然后默不出声地回身拜别,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广大的檀木桌前,夙恒冥君长衣掠地,紫眸深深不见底,俊美到无可抉剔。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细雨,花色浅淡的玉蓉树下,地盘潮湿泥泞,我早上踩着泥巴兴趣勃勃看了一会花,现下倒是生出几分徒然的悔怨……
这一晚我回摘月楼时,天幕月色正明,院内盛放的玉蓉花谢了一小半,撒在地上扬起纷飞的素色花瓣。
冥殿内宫灯曈曈,衬得华光冉冉通透,夙恒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脚问:“如何不穿鞋?”
月光含着菩提暗香流泻了一地,夙恒从华座上站了起来,他身形矗立苗条,广大的衣摆超脱扶风,浅掠光亮如新的地板。
长烟一空,繁星如炬。
我还没反应过来,夙恒已经提了一双沾着黄泥的绣鞋走到我身边,他拎着这双鞋,哈腰捉过我的一只脚,将那鞋悄悄穿了上去。
推开檀木嵌玉的高门,光影折在一尘不染的乌木地板上,宁澈如镜湖烟水,清透若明玉生辉。
公然污上了几块鞋印。
我呼吸一滞,仿佛不会动了。
算上本日,我统共见过君上两次——我并不晓得为甚么,每次见他都会跌倒。
我呆了半晌。
只是见大长老神情端肃,语声慎重,我当即认定那匣子里装了甚么不得了的东西,抱着木匣回身就往君上的宫殿跑。
我昂首看着他。
两旁冥司使横刀拦住了我,语声比那刀锋上的寒光还冷:“月令大人请留步。”
我双手捧着木匣,呆呆站在门外,茫然肃立半晌后,殿内传来一个平平的低声:“出去。”
我想起前夕在天心湖畔瞥见他时,一度觉得本身碰到了画中仙。
我闻言怔愣当场,耳根滚烫一片,感觉这个题目,答好也不对,不好也不对。
心跳加快,我低下头将那木匣递给他。
木制托盘内,白璧碗碟装满了酥软精美的甜糕点心,琉璃杯中,温热的灵果美酒尚在蒸腾热气。
他迟缓俯身,靠在我耳边低语,“倘若内心过意不去,我抱你回摘月楼如何?”
我在门口脱了鞋,光着脚走在洁白发亮的地板上,云纱长裙将将掠过地板,裙摆折出流波泛动般的水纹。
半晌以后,我答了一声是,走到桌边站好,将奏折遵循诸事和礼法分门别类,端方堆成几沓。
大长老见到我,双眼一亮,手中拐杖一拨弄,扒拉出一个檀木匣子,他将那匣子慎重交给我道:“你去一趟君上的乾坤殿,将这匣子亲手交给他。”
“除此以外——”雪令拉长了调子,双手背后接着道:“容瑜长老不但完整病愈,连带着将封闭灵力的咒法也一并突破了,一跃成为剑道至尊,倒是因祸得福。”
“君、君上……”我扶着身后的案桌,涨红了脸开口道:“部属……辞职。”
但是明天,我去漫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大长老。
却听到夙恒对我说:“尝一尝,看看合分歧口味。”
夙恒走过来,淡淡道:“无妨,脏了便脏了。”
却在那巍峨宏丽的乾坤殿前,生生刹住了脚步。
我转过脸看着他,“都是……给我的吗?”
我在金碧光辉的宫殿前盘桓了几步,想到大长老严厉的脸,还是决然决然踏了出来。
桌上冥界八荒的奏折堆得很高,夙恒摊开一沓卷宗,似是没留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