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雾散,伊人款款,朱唇轻启,鹅绒颤颤。此时,妙心确乎说了些甚么,或是暖场热语,或是雅号绍介,或是戏言调笑,或是情表言谢,赵九立于台下,却一句也没听清,仿佛置身幻景,面前山川凝着,耳畔虫鸟喧闹,鼻尖花香四溢,心中万物齐飞。
人去楼灯灭,空余流光转。
尚上尺,工上尺工六凡工六,六工六五已六五已。
妙心判词曰:“公子言是!”心中却断语云:“此人好无生趣!”遂向着刘城墙笑道:“刘公子所言亦是,且雅趣更甚!”世人击掌顿脚,像是打了败仗般。
“大胆--国主在此,竟敢违旨方命!”楼台顿时鸦雀,世人皆循声回望,只见主楼正中雅轩窗内并排立着三人,左一恰是方才跳舞之白靴男人,右一乃赤目金刚当中年壮汉,中间之人稚龄轻冠,初露一丝仙道之风。因不明本相、不辨真伪,故时下无一人行动。
台后是一人着了魔,台前倒是一大堆人皆着了魔。但见轻烟乍起,拂掠楼台,云环雾绕,纱幔飘飞,目炫狼籍之际,若隐若现之时,一缕清爽流利之音渐朗,一团温软温和之光渐明。
符儿素不惯七宝楼芊娘,本盘算主张隔岸观火,可妙心此言实在引诱,遂回道:“如何帮?”
后羿之箭,射了偏,点亮本身,残暴了南来的灯------盏。
四乙上上乙四乙上上四,上尺工工凡工凡五五工,工凡六五#五五六五六工凡,工凡工尺上工乙上上四。
此句唱和,妙音像是寻得知音,黑亮的眼眸子里倒映着白靴男人极富动律的舞姿,两民气神订交,持续以同调交相唱道:
甚么叶儿脸最圆?甚么叶儿面最宽?甚么叶儿纤纤如针尖?甚么叶儿只见一点点?
迎春花儿迎春来,夏季芙蕖朵朵开,秋霜压不住秋海棠花,雪莲花儿冰山上采。
芊娘见妙思在台上杵着,推了推一旁正忙于清算歌谱的小四道:“妙音,该你上场了!”遂又唤来婢女红蔷,表示其下台将失神的妙思接返来。
合四乙乙,乙四乙尺工乙四合四乙四上,五六五尚齿已五六五已五六。
五已齿齿,齿尚齿陆。(伍反弓齿反弓齿已齿已五,五,五,五已五六。)
只羡鸳鸯,不羡仙。(-------------------------------------------------。)
定睛一看,此女身形姣好,却以轻纱遮面,正向世人抛谜道:“正月雪花纷飞,洒向粒粒青梅,遇火愈蒸愈大,遇水愈煮愈肥。”
四乙上上乙四乙上上四,上尺工工凡工凡五五工,工凡六五#五五六五六工凡,工凡工尺上工乙上上四。
跟着弦乐之声的寂静,歌台上人换灯移,番红花灯落,妙音也下至背景。芊娘见其意犹未尽的模样,用心问道:“女人观方才共舞之公子如何?”妙音答道:“甚好!但遗憾是未能留个名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卷绕着耳畔发梢。
流----光---潋-----滟,薄-----雾---翩----跹。
芊娘告慰道:“此人虽为初见,但视其身形样貌也能猜得出一二。”妙音急道:“芊娘快言!”芊娘却不急不慢道:“若非有异,此人恰是于阗国主尉迟僧乌波。”
此前,妙音有一性,当是闻丝竹声起心便不能兼顾别的,尽管沉浸于耳乐。此时,乐声停,喝彩声起,妙音才得以近观面前这位因乐舞结缘的男人。但见其眸子微蓝,有天之色,眼窝深陷,有地之势,浓眉高鼻,侧脸微须,面廓刚毅,笑容可掬。恍忽间,似见金秋麦浪翻滚,弥漫着成熟之高兴与收成之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