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英神采淡然,吸了一口烟,笑道:“如您所见。二哥手中握着海关财税,多大的一块肥肉,宋、章两家一联手必定要拿二哥祭旗,为今之计,不如主动反击将他们二人拿下。”他昂首,瞥见尹竞堂面无神采的脸。
尹竞堂接过来看了几页,勃然色变,看着方耀英道:“你这是甚么意义?”
杜其璞心中感慨。这便是尹竞堂的过人之处,待人不分贫贱老幼,皆一视同仁、驯良亲热,自他掌权一方,反比之前还要夷易谦逊、油滑殷勤。老朋友、旧同窗、亲戚邻居、袍泽同僚,凡是乞助到他跟前,他一概经心极力,凡是力所能及,必然让人所求满愿,且不受分文回报,只攒着这份情面,相互都心照不宣,这情面迟早要还,但毕竟在这****的世道,如此办事到底让民气胸打动。大家皆赞尹竞堂的慷慨仁厚、义薄云天,这让他敏捷在吵嘴两道堆集人脉翻残局面,从一个出身家道中落、根底陋劣的小子时至本日成为天津宦海里实权少壮派的代表人物。杜其璞对此心胸敬佩。
方耀英俄然敛了笑容,身子微倾,脸凑到尹竞堂面前:“为了以示诚意,我情愿做打算里的阿谁饵。”
二人对视,皆不动声色。
尹竞堂道:“虽说是马后炮,当初凡是送个信儿过来,我们岂有置之不顾的事理,你们吃了这么多年苦,也是罪恶。”又把话岔开,“你跟在杜老板之前都做甚么?”
尹竞堂不由一怔,下认识与杜其璞对视一眼。
尹竞堂看了方耀英三秒,见他始终面带浅笑,遂将信拿了过来,翻开一阅,同方耀英说得分毫不差,再看落款,公然是土肥原贤二的亲笔署名和私印。
方耀英对尹竞堂的神采全然不惧:“时至本日我也明说,当年方家那场大火就是李贻宽找人放的,他垂涎家父藏品,教唆部下人蒙面扮装成强盗,趁火打劫,杀人越货,方家几近灭门,我来天津就是为了寻仇。”他脸上初次现出怆然的神采,闭了闭眼,“十几年的工夫了,那场殛毙还历历在目。我每天早晨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仿佛就能听到当年的哭喊,叔伯父兄倒在血泊里,母亲姊妹被奸杀,大哥用力把我藏到存酒地窖里,等我爬出来,火光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了......我忘不了,我每天跟本身说我得返来找李贻宽报仇,我一向在等这个机遇。二哥,以是我返来找你。”
尹竞堂对当年之事略知一二,脸上却惊诧状:“如何竟有这类事?祸首祸首抓住没有?”
方耀英沉吟半晌,似是几次考虑,终究慎重开口:“不瞒二哥。”他直呼“二哥”而非“二表哥”,不动声色把干系拉进一大步,“我此次回津是应土肥原贤二先生的聘请。”
“你到底想说甚么?”尹竞堂把手中的文件合上,眼神刻毒。
尹竞堂沉默不语。